(三)
人：我愛上一個人。
神：告訴她呀。
人：可我不知道她愛不愛我。
神：你不說她怎麼知道？

期中考試我讓自己都驚訝的考到全班第12名。我這輩子都沒考到這麼好的名次，這着實讓我狂喜了一番。我發現原來榜是給考試好的人排的，讓你看看自己有多好，看看其他人有多差。

石中考到20名，我覺得也很好，正想着應該怎麼慶祝，王老師找我。
“葉麥，你考的不錯。”
“還可以。”我其實頗有點飄。
“我收到一個人的條子，說你跟石中是男女朋友關係，所以他成績落後了。”
“他不是考20名麼？”不錯嘛，我以前經常是30，40晃的。
“他以前都是考前3名的。”王老師很溫柔的跟我說。

我突然知道了為什麼知道成績後他一直頹着，也不怎麼理我的原因。

“這個跟我有關係麼？”我問老師。
“你認為高中學生談戀愛是正確的麼？”老師問我。
“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一定是錯的。
“你們兩個人我都很喜歡。葉麥，你不要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態度生活或者學習，我認為你有潛力。”

原來我是破罐子破摔，剎那間，我一直很有好感的王老師輕而易舉的槍斃了我的心。

“你想讓我怎麼做？”我問老師。
“我不跟你轉彎抹角，你是聰明的女孩子。石中是個很有發展的男孩子，他挺純的，雖然你看他平時這個演講那個活動的，可是他轉不過你。”
“你想讓我怎麼做？”
“你們分開，好麼？”老師好象在詢問我。
“好，我跟他說。”
“你看，其實你們都還沒成熟到能談論愛情的地步，等你大點就明白我是對的了。愛情太大，你們太小。”

愛情太大，你們太小。在我相信戀愛的時候，我不適合它；等它適合我了，我卻不太喜歡它了。

出了老師辦公室，我在心中發誓，這輩子永遠不喜歡任何老師了！他們都是群披着人皮的狐狸！

（對不起我這麼說，那個時候我還太偏激幼稚。）

神：你怎麼不開心。
人：她說不喜歡我。
神：那有什麼不開心的？
人：一定是因為我不好。
神：你們人是多麼奇怪的動物呀！總因為別人懷疑自己。

“我們分開吧。”我跟石中說。
“什麼？”
“我不喜歡你了，我們分開吧。”我說。
“你怎麼了？你說什麼呢！”他不相信。
“你聽見了。明天不要到我家接我，白天也不要跟我說話，我不想理你。”
“你怎麼了？”
“杜晴，我們一起走吧，我正好去我姑姑家，你家附近。”我喊住杜晴，然後騎車跟着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杜晴走了。

一路上，我看見石中在跟着我，可是我沒看他，他卻也沒叫住我。

石中當時或者是理解我為什麼那麼做。我考慮了一個下午怎麼跟他說，後來我選擇殘酷。反正都有那麼多人不喜歡我了，也不差他一個。

“你怎麼會有紋身？”第一次跟他在一起時，他很驚訝的發現我身上紅色的蛇。
“我出生就有，因為我屬蛇。”
“那我身上怎麼沒有龍？”他問。

他從來不對我左手上深深還泛着粉色的疤痕提問，連那觸目驚心的紋身也是輕描淡寫的問問。

我說過，石中是個善良的人，但是在那個冬季，我傷害了他。

為什麼我沒有好象第一次小頭離開時那麼傷心呢？時間太久了，我真是忘記了當時是怎麼過的，反正我沒覺得自己有多傷心，現在想想我只能記得石中的好，而最後殘忍的決裂我都忘記了。

不過我瘦了，到冬天期末考試的時候，我瘦了整整15斤。這個數字讓原本身型適中但是骨架較大的我看起來像個衣服架子。

班級同學知道我們之間事情的都不喜歡理我了，雖然石中始終沒說什麼。連石中我都不在乎了，還在乎那些人！

他沒找我說話，我也沒主動看他一眼。

期末考試我考了40名，他考了第7名。我跟媽媽說這次因為提前放假，學校沒有家長會，而我想她一定是不想去的，便裝着相信了我的謊話。

女人往往是精明的，她們相信自己喜歡的謊話。

老師沒有再找我，哪科老師都沒有找我。好，我還真討厭跟她們說話呢。

冬天到了，我們放假。我很喜歡放假，而且就算一個星期都不出門我也不會覺得無聊。一天，我到音像店買王菲的磁帶，發現只剩最後一盤，可是磁帶盒子壞了。

“麻煩你，能不能幫我找盤新的。”我問櫃檯中在看書的男人。
“哦，王菲的那盤是最後一盤。”他說。
“那怎麼辦？”我問。他看我一眼，好象我這麼說很奇怪。
“你要是喜歡就拿吧，我保你質量。這是我名片。”我看看他遞過來的名片，上面寫着----藍鳥音像， 陳小海。電話XXXXXXX

好熟悉。而乍一看這人長的也挺熟的。

出了店門，我突然想到：這個人不會是陳小溪的哥哥吧！要是的話就挺煩的。不過之後我就忘記了。

過年了 ，我喜歡過年。我奶奶曾經說：小孩子都喜歡過年。老了就過一年少一年了。可是，我到今天26歲了，還是喜歡過年。過年很多人都笑，那種為了過年才塗在臉上的笑，真好！

我喜歡別人笑，就算是無奈的，空虛的，狡猾的，虛偽的。。。我都喜歡，反正我也看不出來。

“葉麥，你出國吧。”三十那天，我媽媽在飯桌上跟我說。
“為什麼？”我並不驚訝，反正媽媽都喜歡安排子女生活。
“我有個朋友在英國，現在博士畢業了。他能幫助你。”
“因為他能幫助我，我就要出國麼？”
“你哪裡這麼多問題？出國對你有好處，你英語還不太差，下個學期別讀了，給我好好補英語，然後出去讀高中，在那裡考大學。”

我都說了吧，每個媽媽都是愛子女的，你好了她們高興；你不好，她們盡全力讓你好。反正，她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以她們給你她們喜歡的。

“爸，你什麼意見。”
“你媽媽說的對，也許出去是你最好的選擇。麥麥，爸爸媽媽不能陪你一輩子，可能早點放開你，反而對你是好的。”

“奶，你也同意？”她是我最後一個救星。
奶奶沒說話，她掉下了眼淚。

這一輩子我看過太多眼淚。我媽媽的，她時常為我哭，我知道。我爸爸的，當年住院，他眼淚在眼眶裡轉。還有後來其他一些人的。

但是我每當想起奶奶當年在三十飯桌上的眼淚就格外脆弱。我也哭了，那天。

她捨不得我，因為她身體不好，就養活了爸爸一個兒子，我就是她唯一的第三代。從小，我淘氣，媽媽要揍我，都是她給我擋着。

可是，那次她沒有給我檔。我看着這個80多歲的女人，從她曾經美麗的眼睛裡流下了眼淚，我很傷心。我告訴自己，反正就這麼回唄，在哪裡不是上學，在哪裡不是痛苦？

反正我在家中，在學校里都沒什麼人喜歡我。如果讓我去煩煩英國剝削人的資本家也是好的。想想我至少是可以爛在英國的國土上，我覺得自己還是有點用處的。

我討厭春天。

因為春天有那麼多綠。我不喜歡綠色，如果血液是綠色的有多可怕！

我參加了某某大學的英語補課班，半天制的，裡面都是群想出國的傻子，我也是其中一個。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我覺得我們班的老師挺好。他從大連外國語學院畢業，在這大學裡教英語，並教這個班的口語。

“S.O.B是son of ????的意思，就是????養的，罵人話。”他教給我們這句話。因為是大教室，底下有人竊竊私語。“這老師怎麼這麼粗！”“就是！”“聽說他還在這裡教大學生呢！什麼學校吧！”

我煩死了，並在心裡詛咒這群傻子一出國就被人罵SOB，或者其他什麼更厲害的，讓你們聽不懂，讓你們牛！

“可能有同學認為我說這些沒什麼用，也是，大家都是文明人，我們都儘量避免講粗口。可是，我本人認為，如果在外國被人罵了不知道是很尷尬的事情。至少我們中國人不能讓人罵了還笑是麼？”老師說。

鼓掌，全班只有我一個。他們都笑我，我告訴自己反正大家都是群傻子，傻笑痴，痴笑傻，大家半斤八兩。

口語是最後一節課，每天下課我都最後一個走，我跟班主任說可以負責鎖門。因為這樣我可以看見口語張老師收拾東西，然後走人。

一天，張老師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抬頭，一下子捉住我看他的眼神。我很不好意思，可是又不能收回，那多尷尬！我繼續‘肆無忌憚’的望着他。
“葉麥吧，你怎麼不上學？”他問我。
“我學英語。”我說。
“你是哪個大學的？”我有點開心，因為自己像大學生。看，一個單純的人連開心都那麼單純。一個誤會都能讓人開心。

“我要出國了，不上學了。”
“出國了也是要讀書的呀。”他說
“哦，我出去再讀。”
“多學習是好的，現在也不能放鬆。”
“好的。”

我將自己喜歡的老師的話當作聖旨來聽。回家後，我開始自學高二下學期課程，並發現，其實物理也不是那麼煩。

女人是善變的。梁實秋寫過：女人善變，多少總有些哈姆雷特式，拿不定主義；。。。。。。女人決定一件事後，還能隨時做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我又喜歡上了我的老師。這回是個男的。

神：你很開心。
人：是的，因為她說自己喜歡我。
神：。。。。。。
人：怎麼，不值得慶祝麼？
神：你始終是留戀人間‘鏡花緣’般虛渺的東西。怎麼能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