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竟是大半年來，霏煙，與梅堅的首度私人約會。

霏煙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從第一次見到梅堅，心生閃念：“這會是我最終的那個。”之後警戒了自己，霏煙，已經不再去多想什麼了。

　　 戀愛與工作一樣的頻頻變更。霏煙每每都象品嘗工作帶來的被認可的樂趣一般的去任性地領略戀愛帶來的被人愛的滋味。

想想在高中，自己還很灰色的時候，班中有一群漂亮女生迷一個活潑可愛的俊俏小男生，每次看到她們圍着人家嘰嘰喳喳的，興奮得眼睛都好似爍爍放光，霏煙便下巴挑得高高的從他們身邊走過，眉毛都不要揚一下。

霏煙絕不是酸葡萄效應—是的，霏煙不屬於驚艷的那一類，但霏煙端正的五官配以從容超群不矯情的氣質獨有韻味，而看似溫和隨意，骨子裡深深的反叛倔強也一樣令人着迷。

工作後的幾年，更似蛻變後的蝴蝶，在陽光下盡情地震顫晶瑩剔透的青春翼翅，飛舞自由自在的快樂日子。淡淡地享受着男孩子們的關愛，卻極有分寸地控制着每一場戀愛的節奏。
一旦每一場戀愛要超出柏拉圖式的精神範疇，想打蛇上杆，更上層樓，霏煙便逃也似的躲開。

霏煙只喜歡那種戀愛時純真透明，意猶未盡的感覺—在風中拉拉手一起去散步的感覺，真好。

霏煙不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是自私，或許還很天真幼稚，可能在有的人眼裡說不定，還是有毛病的那種。可是那個時候的霏煙確實沒想過要和誰長久，相信女孩子年輕時都有那麼一段定不下來和誰長久的時候，也許沒有碰到真正喜歡的男人。

既然沒想和誰長久，怎麼就能輕易將自己的身子就交出去呢？

霏煙無論如何也學不會，將靈與肉分開對待。

霏煙也曾認真的設想過，如果碰到了自己真心喜歡的男人，會不會象有些女孩子一樣，熱烈的將自己的第一次全心全意的交給對方。最後的結果是，霏煙放棄了這種無謂的假設。

　　 霏煙的另一個戀愛風格，是—從不肯說“我愛你”三個字，即便是面對着男孩子一遍又一遍的對她訴說這三個字，她也吝惜的從不回贈。
這三個字，在霏煙心中有着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只覺得唯有當兩個歷盡風雨共渡人生的人在臨終前才可以向對方說出。

幼稚得可笑吧？

記得，當年看三毛的書，其中一個情節，說三毛在與荷西結婚6年的一個午夜，夢到自己竟然死了，死在了荷西的前面。。。驚醒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搖醒身邊熟睡的荷西，說了一句自認識荷西12年以來第一次說的三個字：
“我愛你。”
荷西驀然驚醒，將三毛擁入懷中的同時，淚流滿面。

那個時候的霏煙，在以後的幾年時間裡，都固執的認為，這，才是真正的愛情。

　　 這一次，會是怎樣的呢？霏煙預感到了他們之間會發生很多故事。

過程不重要。究竟，他，會不會是她的魔鬼終結者？

過程真的不重要嗎？

思源路很長且很直。

霏煙從南往北走的時候，很遠就看到梅堅也正從北向南趕過來。霏煙忽然有種心跳的感覺—竟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霏煙不覺有點恨自己的不爭氣—霏煙在男孩子面前一直是很從容的呀？！就象小品里念叨的“我叫不緊張”一樣，霏煙不停地告誡着自己，距“怡和居”前還有十步之時，梅堅居然就已經停在那裡，笑吟吟地等候着自己了。

霏煙不由得在心裡給他定了吉尼斯霏煙個人記錄：這是和我約會等得時間最短的傢伙，居然只等了我十步時間。
　　
“這家酒樓以前來過嗎？“梅堅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磁性，卻竟然也在掩飾一種不由自主的異樣。

霏煙敏感的小女兒心態里立刻得意起來，立時不緊張了，懶懶地說：”哪裡象你那麼清閒腐敗，吃遍了思源路一帶。我這兩個月可是忙得恨不得長出八隻手，哪兒有時間跑到這裡來享樂？……不過今天還真得謝謝你拽我過來，偷得浮生半日閒，可要看好你的荷包啊，我要大演一出‘餓狼傳說’了“。

　　“行啊，不要給這個酒樓吃塌了就好……鋼筋水泥的可不大好消化。“

兩人鬥嘴間，梅堅已經將霏煙引至樓上雅間，說：“這裡最安全了。“

“霏煙不解：”你要和特務接頭？“

”哈，這裡不會有人看到大小姐的饕餮吃相，可以盡情發揮水平了。“

”你不是人？“霏煙白了梅堅一眼，菜單已經很殷勤的遞了過來，霏煙大概的瀏覽了一下就又遞了回去：”你是這裡的常客，必知什麼是特色菜，你隨意點好了，我不挑食的。“

那一晚究竟吃了什麼可口的飯菜，許久以後霏煙早已模糊。霏煙只記得兩人聊得說不出的開心、投緣，彼此的性格在許多細枝末節上都很類似，也相互了解了更多。兩人才知道彼此的生日更是有趣的相似：霏煙的生日是陽曆情人節――2月14日，而梅堅的生日在陰曆情人節――7月初7。

梅堅不再是工作時開玩笑都一本的正經，秀氣濃密的劍眉似也終於淡去了令霏煙一想起來就心痛的憂鬱。搞笑起來，像個頑皮的孩子，怎麼也看不出居然比霏煙大兩歲的樣子。

　　霏煙至今還記憶猶新的是梅堅講他到四川出差時在峨嵋山餵猴子的情景。

“那張照片實在是太經典了。我怕猴子抓我，就把胳膊伸得老長的遞給猴子一個大香蕉；猴子大概對我也心存戒備吧？也是猴爪子伸得老長的討食……誰知按快門的同事是個慢性子，按快門居然也慢半拍。洗出來一看……差點沒把我鼻子氣歪--！“

”怎麼啦？“梅堅關鍵時刻故意賣關子不說，霏煙急於知道原因。

“那位仁兄按快門的時候，香蕉已經在猴子手裡了，而我的手還沒來得及撤回去，整個兒就是一副猴子餵我吃香蕉的可憐相！”

“哈----！”霏煙一口菊花茶差點沒噴到梅堅身上。

　　這頓有趣的飯完畢，梅堅看了看表道：“時間還早，走，看電影去……喜歡嗎？”

又是頓了頓才問--喜歡嗎，先命令式後委婉式的語氣，霏煙認為，自己真得好好適應了。

霏煙沒有正面回答是與否，反問：“最近在上映什麼大片？我都忙得覺得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了，什麼都不知。”

“《雲中漫步》，奇洛.里維斯--《生死時速》的那個男主角演的。”

“《雲中漫步》？”霏煙似對這部時下炒得沸沸揚揚的愛情大片全然不知曉，迷惑地憶起《生死時速》來，半天，《生》片中的那個男主角的面容也甚模糊，反不如女主角桑德拉.布洛克讓人印象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