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這麼大了還沒和女孩子上過床看來這三十年是白活了。Hero說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樓上住着一大群女孩子，而且房間的隔音效果極差。今年冬季雪還沒下我們有一大幫人就去佛蒙特州殺戮鎮(Killington) 滑雪。一共14人我們租了兩套帶廚房和壁爐的公寓，一套住8人，一套住6人。那套8人大房分樓上樓下兩層， 四個女孩住在樓上，樓下的一間臥室被一對夫妻占領，而Hero睡在靠近壁爐的起居室里。好久沒和這麼多人一塊住了，Hero興奮莫名話也多了，加之那對夫妻中的老公有一點失眠兼貪吃的毛病，Hero和他掏心吐肺一直掏到深夜兩點。Hero那晚睡得很好，可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遭到了女孩子們結結實實的嘲笑。他坐在床上，女孩子們在起居室的各個角落或坐或站，一個個不懷好意地笑着。Hero想起來換衣服可是不敢。其實他穿着長睡衣睡褲只是實在不習慣於眾目睽睽下從被窩裡爬出來。不象那結了婚的失眠男子一大早就那麼穿着一條肥肥的短褲衩坐在火爐邊上烤火，居然也沒有女孩子敢嘲笑他。Hero終於忍不住了，他趁所有女孩子背過身去後的一剎那從被窩裡蹦出來抱着他的一堆衣服赤着腳朝廁所狂奔，不幸的很，廁所有人。在所有人的驚詫轉大笑聲中Hero只好穿着他的花睡衣灰溜溜地鑽回了他的被窩。女孩們看Hero實在狼狽實在害羞便紛紛規了避，早上的鬧劇才暫時落幕。

老實說Hero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子，高高大大結結實實待人也足夠真誠，可是不知為什麼愛情這隻鳥遲遲不到來，或者也許來了卻沒有抓住。Hero歌唱得不錯有時象童安格，特別是唱那首真愛是誰，為何還是那麼迷惑的歌的時候。Hero也很博學博聞有不少高雅愛好，比如說下圍棋，聽巴赫，看球賽，評電影，朋友有一大堆人人也很喜歡他，可是喜歡不等於愛。Hero的要求也不高，女孩子有個中等之姿能談得來就可以了，想來這樣的女孩比比皆是，可是浪漫的火花最後總被一攤無端的笑話掐死。今年冬季天氣出奇地暖和，十一月底一大班人還可以穿着單衣單褲打壘球比賽。Hero那時正戀上了一個高高瘦瘦看上去也很誠實的女孩，然而大家並不知情，所以不幸Hero和女孩被分到不同的隊成了對手。打到第三輪女孩是進攻方，而Hero守一壘。投球手是我的老公，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連擲四個壞球，所以女孩自動上了一壘走進了Hero的防守範圍。女孩後面的男孩也是個生手，他一擊之下球直飛向投球手，老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球，不幸球掉了地，老公揀起球接着欲把球擲向守一壘的Hero。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女孩跑向二壘但Hero接住飛球使對方至少一人出局。可是大家盯睛望去，一壘竟是空壘，卻見兩個人影一男一女一前一後朝二壘猛撲過去，那男孩跑得比女孩還快，嘴裡高喊着快上二壘！， 手裡還舉着防守用的手 套，那男孩是……Hero。原來Hero是棒球迷，對 於和棒球相似的壘球運動規則自是了解得清清楚楚，而女孩沒打過壘球，當女孩走進Hero的防守範圍時Hero便抓緊機會給女孩解釋規則。他的心思全在女孩身上而完全忘了自己是防守方。所以當球飛來的時候Hero身體力行教育女孩應該如他那樣地上壘。如此一來也就暴露了守了很久的心思。大家全笑得坐在了草坪上，女孩很窘，而Hero的臉也紅得如一塊抹布。眾目睽睽之下的愛情總是很難繼續的，或許是因為壓力，或許是因為緣份未到，Hero約女孩出來看了一場電影，跳了一次舞后就似乎沒了下文。後來Hero告訴說他不會跳舞，以為女孩可以如他那般耐心地教他，可是適得其反女孩晾了他一個晚上。

Hero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可以很投入地去干一件事去追求一個人，他也很想去迎合女孩們的口味，可是一個直字使得他非但抓不到女孩們的心思，最後反而成了笑料。中國女孩心思如發細，她們在意男孩關心她們的些許細節，比如說談話的時候看着她的眼睛，鞋帶掉了他能替她繫上，跳舞口渴了他能主動問要不要喝可樂，累了的時候能伸過來一隻溫暖的手，而這一切女孩希望男孩做得穩妥做得天衣無縫，是一個只有她知道和他知道的秘密，而不是大家的談資。可是Hero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總是很慌張，總是出錯，即使是最善解人意的女孩也忍不住想教訓他，如此一來只得任由愛情在指縫間溜走。Hero等啊等，可是撞槍口的女孩總也沒有來到。我實在忍不住便教育了Hero一次，你幹事太直，應該學着壞一點兒。Hero愣了一會問，你說的壞是不是不系風紀扣那種？我說那是流氓不是那種健康的壞。Hero嘟啷了一句，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紐約街頭到處有賣那種東西，1美元426種Positions(姿勢)。弄得大家笑到噴飯。

不知何時許固守貞操已不是值得驕傲的事，麥當娜挑逗般地唱着like a virgin象個處女，張楚狼一般地唱着孤獨是可恥的，電影American Pie(譯名：美國處男) 中的 即將高中畢業的男生們成天想着如何告別自己的最初，國內的各種媒體也不再排斥試婚同居諸現象，是世風日下還是發展必然我不清楚，不過這兒似乎也沒什麼討論的必要。<<廊橋遺夢>>中男主人翁羅伯特金凱曾感慨自己是最後的牛仔，追尋着日益消失的自由天地，他還有一個奇怪的論點：男性荷爾蒙是這個星球上一切麻煩之源。意思是說戰爭雖然可怕之至，但是社會發展之必然，亦是男性荷爾蒙之產物，結論是必須將荷爾蒙一定程度地控制起來。我當時在電影院中看到此處時忍不住竊笑，因為這個論點乍聽驚世駭俗但若往小了處說則有一點兒滑稽：男性荷爾蒙是男女戰爭的麻煩之源，因為生兒育女雖然麻煩之至，但是家族發展之必然，亦是男性荷爾蒙的產物，結論是必須將荷爾蒙一定程度地控制起來。說實話我一點不欣賞羅伯特金凱的生活理念，他帶給寂寞農婦一段極短的愛情，最終又離開因為農婦無法割捨她的家庭她承擔的責任，難道這就是他控制其荷爾蒙的結果？他其實根本沒有跳出他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圈子，他所幻想的任意馳騁的只有一個亞當一個夏娃的自由天地其實根本不存在，幸好農婦沒有和他一起去追尋他的世界否則廊橋遺夢將是廊橋噩夢。我不相信最後的牛仔最後的鬥士最後的某某一說，雖然最後作為形容詞總帶有某種悲壯色彩。於我而言，最後是一種悲哀而不是悲壯。假如年近不惑的時候依然不了世事，依然朦懂過日阿Q般地等待變天等待風水輪流轉，結果只能是成為最後的荷爾蒙控制者。

寫這篇東西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很殘忍，但事實有時可以非常殘忍，感情世界也是如此。與其在這世界裡蒙頭蒙腦撞得頭破血流，不如退而求問個明白自善其身先。回憶過去的生活是通往更好生活的一種途徑。失戀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從往事中拔不出來的人；三十獨身也不可悲，可悲的是三十的男人依然孩童般沒有吸引力。三十而立四十即將不惑，這個時候若不自悟則需要有人指點迷經，殘忍點的棒喝未必是壞事，總比每個女孩子都對你說你很好但是離開你走的時候頭也不回留下你一頭霧水要強吧。電影BJ單身日記中的女主角是個幽默有真才實學但不修邊幅的人，三十以後開始試着改變自己最終使自己脫穎而出並找到真愛。所以說真金也需要拋光修飾，假如感情的世界不成功就應該試着改變自己，適當的時候坦坦蕩蕩地拉起可愛女孩的手，讓幸福跟着你走，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健康的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