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千和畢加索,西方媒體曾把他們讚譽為“分踞中西畫壇的巨子”。1956年6月,“張大千臨摹敦煌石窟壁畫展覽”在巴黎東方博物館舉行。7月,“張大千近作展”又在巴黎盧浮宮美術博物館舉行。法國藝術評論家紛紛指出:“他(張大千)的畫與西方畫風對照,唯有畢加索堪與比擬。”
然而在此前,《大公報》上曾發表一篇文章,據張大千介紹:“內容居然是以畢加索的口氣罵我是資本主義的裝飾品等等。我的習慣是:凡對我捧場獎飾的文章我可以不看,凡對我批評、挖苦我、罵我的文章我倒要仔細看看。看後,我一點也不惱火,有機會倒是要見見畢加索這個人。”不久,張大千聽說畢加索將於7月28日在戛納附近一小鎮主持陶器展開幕式,他便與畢加索取得聯繫,由巴黎來到戛納,要在會場上會面。
當天,張大千按約在展場中等候畢加索。不多一會,人群起了騷動:畢加索來了!歡呼聲頓時不絕於耳。畢加索被觀眾抬起擁進展場後,被人流衝來衝去。這時,他看見了一身長袍、滿面長髯、與眾迥然不同的張大千,但是他並沒有主動與張大千打招呼。張大千失望之餘不免有些尷尬,顯得很生氣。張大千的翻譯見了後,立即帶着怒容擠了過去,高聲質問畢加索。畢加索作了解釋,並用目光向張大千致歉,隨即又被人流擠走了。翻譯趕回來對張大千說:畢加索說現場太亂,邀請我們明日中午去他的別墅會談。
第二天中午,畢加索早早地在家中等候,並一反在家只穿短褲的慣例,身着條紋花色的襯衫和長褲、皮鞋。張大千入座後,畢加索捧出五大本畫冊,說是自己學習中國畫的習作,請張大千“老老實實不客氣地”給他提意見。西畫大師竟在暗中自學中國畫,張大千不禁大吃一驚。但他發現,畢加索的畫多為花卉蟲鳥,完全是學齊白石的畫風,繪法雖有筆力,但遠未達到中國畫的“墨分五色”及層次互見的境界。張大千就很委婉地告訴畢加索,他之所以沒有分清墨的濃淡,可能是使用的工具不對,隨後又約略地談了些中國畫不求形似而重寫意的精神。
談話中,兩位大師相見恨晚,越談越投機。畢加索接二連三地說道:“我最不懂的,就是你們中國人何以要跑到巴黎來學藝術?”“不要說巴黎沒有藝術,整個西方,白種人都沒有藝術!”“談到藝術,第一是你們中國的藝術,其次是日本的藝術,當然,日本的藝術又是源自你們中國,第三是非洲的黑種人有藝術。中國明末的民間寫意青花瓷畫是我的偶像。”
午飯後,畢加索將畫商拿來的幾幅簽了畢加索名字的畫,請張大千代為鑑定。張大千審視再三,從中挑出兩張贗品,畢加索見了不由得欽佩有加。事後張大千頗有些後怕地說:“幸虧僥倖給我們說對了,萬一錯了,啷個下台?”
張大千臨別前,向來很少送人畫作的畢加索,主動將自己一幅《西班牙牧神像》贈給張大千夫婦,並一反常規,在畫上親筆題款,以示對大千的尊重和友好。後來大千也把自己在巴黎所作《雙竹圖》寄贈給畢加索作為回禮,並題款:“畢加索老法家一笑,丙申之夏張大千爰。”還贈畢加索一套中國漢代石刻畫拓片和幾支精製的中國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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