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月雅不想聽杜新哲解釋，賞月？你杜新哲哪來的這雅興？況且和別人的老婆！鬼才會相信你們。而且，她看到美文，從女性的特有神經細胞，月雅相信自己的判斷沒錯。回到家，她沒有再和杜新哲說一句話，把自己關到屋裡，任憑新哲在門外苦苦哀求。最後，新哲也失去了耐性，對着門說，我告訴你，我和美文什麼事情都沒有！你愛信不信！說完他就到隔壁屋裡睡覺。月雅沒有理會，她的心裡那根天平已經失去了平衡。她突然意識到，以前她是小心翼翼地維持着天平，提心弔膽地不讓它傾斜，可今天，這個砝碼太重了，她已經無力挽救了。
月雅坐在鏡子面前，仔細端詳自己：眼睛依然很有神，眉毛依然很濃，她用手摸摸自己的臉，好像不夠光滑了。她順手從梳妝檯上拿起一瓶大寶SOD蜜，用手指尖剜出一點，對着鏡子認真地點在額頭，臉頰和鼻子尖上，然後耐心地塗勻，磨開，又輕輕地在眼角和下巴畫着圓圈。塗好了，她又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不知不覺地她就從抽屜了拿出一個化妝盒和一管口紅。這些東西一直睡在抽屜里，很少被月雅請出來。今天它們得以出來透口氣，真是高興極了，都儘自己最大的本事要討好主人。不一會，鏡子裡就出現了一個明亮的女人，月雅看着這個明亮的女人發呆，發了好長時間呆。後來，她看到那個女人咬起了嘴唇，皺起了眉。然後，又慢慢舒展了，那個女人的嘴角慢慢向上翹，露出了非常嫵媚的笑容。雖然，她的眼裡似乎有一道光，冷冷的光，月雅不禁打了個寒顫。
月雅不承認自己就這麼輸給了美文。她是不屑於和他們斗。她把所有的傷心和這些年來的一切從頭理了一遍，象老虎自己舔干自己的傷口，然後再去捕獵。
她想好了對策，找好了進攻的目標。
這個目標就是美文的丈夫羅輝，月雅要去看看羅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竟會讓紅杏出牆。雖然他是個男的，可是和自己卻犯了同一個錯誤。就象一面鏡子。月雅想從鏡子裡看看自己。
她很容易就查到了羅輝家的電話，別忘了她在人事處工作！查誰的檔案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羅輝的檔案上寫着：
1992年天津水利技術學院大學畢業，後分配到水利局，工作積極。
1993榮獲個人先進。
1994榮獲個人先進。
1995獲得全省水利科技成果獎。
同年與本所廖美文結婚。
1996到北京水利學院進修。榮獲個人先進。

1998獲得水利運輸雙學位。其論文“關於家用水的再開發”獲得全院第一名。……
職稱：副研究員。現為海河水利運輸工程項目負責人。
……
看到滿紙都是優秀的文字，月雅不由得心想，要是杜新哲有他一半的成績，她也就認命了。可是現在，她咽不下這口氣。她要報復。她給羅輝打電話，說人事科有事找他，讓他來一趟。
羅輝來了，月雅看到一個文文靜靜的書生，她不禁想到自己年輕時不就是想找這樣一個文質彬彬的人嗎!可陰錯陽差地屈嫁給杜新哲，本來打算就這麼過了，沒想到我想將就都還不行！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想的出神，她把羅輝忘了。羅輝一直叫了兩遍申主任，她才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地攏了攏頭髮，心裡下了決心：我不能光讓他們快活。我得 讓他們知道，我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對，就從這小子下手。

六

羅輝不明白為什麼上面要讓自己去參加這個展覽會，聽月雅說是為了獎勵先進，他於是就去了。可到了那裡才發現，除了自己和月雅，沒有別的同事。
那是一個有關人與自然的展覽會，羅輝很少有機會有這份閒情逸緻---不是不想，的確太忙了---他並非沒有雅興的。今天既然來了，索性享受一下。於是羅輝就盡情地看展覽，忘了這個活動沒有別人參加的漏洞了。展覽很好，有現代化的模型，電腦製圖和影片，參觀者還可以親自模擬在大森林裡生活的情景。人很多，可羅輝和月雅都興致勃勃，羅輝更是，雖然這裡象商場一樣紛雜，可他一點沒有頭痛，反倒是很興奮。有一個水資源的展覽，羅輝看得動情，竟然拉着月雅的胳膊說，這個展覽真好。月雅偷偷地笑，她知道她的計劃正在順利的實施着。
回來已是中午，月雅提出去飯館吃飯。羅輝猶豫着。月雅說：今天是周末，還不能放鬆一下？然後故意挑釁地問，怎麼？家裡不讓？
羅輝本來是有點擔心美文在家吃什麼，一聽月雅這麼一問，他不禁想，對呀，幹嘛我不能讓自己輕鬆一下。回家也沒什麼意思。再說，她還能把自己餓着？肯定有上商場逛去了，她今天早上說過的，那樣的話，她是不會覺得累的。於是羅輝對月雅點點頭。
月雅帶羅輝來到一家小餐館。這裡地方雖不大，可非常有特色，很雅致的牆紙，吧檯上掛着一溜小紅燈籠，人一進來，帶進一陣風，那燈籠就丁冬作響，老闆就笑着從吧檯後轉出來，迎接客人。他們要了簡單的飯菜，羅輝一邊吃，一邊還說着展覽的事，月雅看他臉上放着光，心想，這傢伙平時是個書呆子，今天大概也難得這麼興奮的。這麼一想，她不禁有點可憐起羅輝來。她的蹙着的眉毛舒展開，眼裡也帶出一點溫柔。她在心裡改變了最初的計劃，不忍心折磨這個男人了。不過，這並不意味着她完全放棄，她要實施第二套方案。
羅輝看到月雅盯着自己看，有點不好意思，才意識到今天他的話很多。他有點後悔，平時自己挺穩重的，特別是在女同事面前，現在是不是有點失態了？想到這，他停住了話頭，臉上有點發燙。
月雅看到羅輝的樣子，覺得很好笑。可她沒有象美文那樣肆無忌憚地笑，她只是微微咧了咧嘴，露出白而健康的牙齒。今天月雅塗了口紅，使她本來就豐厚的嘴唇更顯豐滿。羅輝看着，不知怎麼就那麼身體裡忽悠一下，把他自己給嚇了一跳。
還是月雅先打破了尷尬。問道：
“今天的展覽你滿意嗎？”
“滿意滿意。”
“你不奇怪沒有見到別的同事嗎？”月雅循循善誘。
“咦？對呀，我還納悶呢!也許人太多了，我們沒看見。”羅輝一臉的困惑。
“不是，告訴你實話吧，這個展覽單位里只有我和你兩個人來。”月雅開始單刀直入。
羅輝糊塗了：“這是怎麼回事？”
月雅說：“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出來聊聊。”
羅輝完全胡塗了。
等他徹底明白了這是月雅設的一個圈套，他就完全掉在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