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獄(2) |
送交者: 夢子 2004年02月02日15:51:32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
五 十 七 入春之後,沉悶的江南經歷過漫長的冬天陰霾,此時一下子便在春雷聲中復甦了.春筍新上,春江水暖,河豚欲上。明朗活潑的春意,讓江南上上下下都給人一種忽然間舒展開來的感覺.江南的春意是綿軟的,慵懶的,但新的生機,幾乎從潮濕的呼吸上便可以感受的出來. 葉思任尋找斷橋到得揚州城外後,跟守城將士說了來因,守城將領忙去通報劉不取.劉不取聽說葉思任來了,立即帶了十幾個親兵,親自出城門相迎,隨後他又帶葉思任登上城樓去,沿着城牆觀察了一番.葉思任對城上的防守布局大為讚賞,但對城牆的堅固程度,卻有些不以為然.劉不取笑道:"揚州是舊城,因此守城須得靠主動的進攻意識,倘若能拒敵於千里之外,何須我等在此瞎忙?守城只是迫不得已的被動狀態." 兩人大笑了,下得城樓,劉不取引領葉思任到他的軍帳中坐了,親兵擺出了兩樣乾菜小碟,一壺酒.劉不取笑道:"葉兄,去年春時在杭州,咱倆初次相會,相約擇時上你府上去品茶喝酒,沒想到今日卻在揚州城裡相聚,這一碗合當干盡." 兩人仰起酒碗,一飲而盡. 葉思任道:"劉兄,我今日此來,只為兩件事.第一件是喜事要告知你."劉不取忍不住起身問道:"葉兄,是不是周菊已有下落?"葉思任笑道:"倘若不是這話,此時在葉兄面前,還有什能叫喜事的?周菊去年秋天時我就已找到,早已在舍下家中,安然無恙!只是不便得人告訴於你。" 劉不取登時喜不自禁,一連幹了三大碗,大笑道:"葉兄此言,勝似十道家書.不取真是快慰平生,今後便無後顧之憂了。今日不醉不休!"便叫親兵再去拿酒. 葉思任笑道:"劉兄莫急.葉某尚有一事不好意思啟口."劉不取笑道:"葉兄但說無妨."葉思任把盞笑道:"小女斷橋,劉兄該是見過的.前些時她跟一個年輕人,還有一隻黑老虎上揚州來了,不知劉兄見過她沒有?" 劉不取拍案大笑道:"葉兄何不早說,原來斷橋姑娘便是令愛!不取卻被修流瞞過了這些許長久時間.修流他對我至今隻字未提這事.這又是一樁喜事."突然,他頓住了話頭,他猛醒過來,修流跟斷橋應該是什麼關係了. 葉思任笑道:"劉兄不必介意.斷橋與修流之事,陰陽差錯,只能隨他們的緣份了.我想修流他原先也是不知道他跟斷橋的關係的,不然他早就送斷橋回嘉定了.眼下我只想打聽一下,斷橋她這些天到過揚州沒有?我在金山寺時,雪江大師告訴我,她是來找修流的.小女的任性脾氣,想必劉兄也見識過了.這次跟她來的年輕人倒不是修流,而是一個日本人。" 劉不取笑道:"我也見過那個鐵岩的。斷橋姑娘真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葉兄不也是率性縱橫,放蕩不羈嗎?不過我這次還沒見過她." 說着,便匆忙出去跟親兵們說了幾句,然後回來舉杯邀請葉思任道:"葉兄莫急,過會便會有回話了." 不一刻,一個親兵頭目進來,朝劉不取搖了搖頭.劉不取道:"葉兄,城中並未發現斷橋姑娘的蹤影.也許是她來時,守門的將官沒讓她入城." 葉思任皺眉道:"這丫頭,又上哪兒去了呢?劉兄,這事且罷了,不敢相煩.在下這就去城外轉悠一圈,看看這丫頭上哪兒去了。咱們改日再飲." 劉不取想了想道:"葉兄可以去城西郊的'大明寺'走一趟.斷橋姑娘以前曾去過那裡.或許在那裡可以找到她." 葉思任出了城西,走了一段路,因適才多喝了點酒,一時口渴,忽然見到前面有座道觀,便上去敲門.那道觀叫"式微觀",葉思任等了一會,一個中年道姑出來開了門. 那道姑正是素清,她打量了一下葉思任道:"施主何事?"葉思任笑道:"在下趕路經過此地,口渴了,想討杯水喝."素清道:"施主莫怪,我們這道觀是不接納男施主的."葉思任聽了,笑了一下,便要離開. 忽聽觀里有個女人說道:"素清,客人既然來了,就請他進來吧,都是出門在外的人,也不容易,討杯水喝,原是人之常情." 素清便引領葉思任進得觀去.那式微正閒坐在堂上閉目靜修.葉思任說聲叨勞,便在廊下站住了,一邊打量着那觀院.那院子不大,但看上去還算精緻,庭下幾株老竹,一棵古松,春意盎然。 式微道:"聽先生的說話口氣與腳步聲,先生的身份不同一般,不知為何卻到這荒郊野地來?!"葉思任道:"在下嘉定茶商葉思任,因尋找離家出走的女兒,路過此地."式微睜開眼來,笑道:"原來是‘清明劍’葉思任先生,難怪內力如此渾厚,氣度不俗." 葉思任又看了眼式微,愣了一下,道:"道長的面目,很象在下數日前在‘金山寺’見過的一個清純貌美的小道姑."式微道:"那小道姑是不是名叫素真?"葉思任道:"正是."式微聽到葉思任夸素真,又暗誇了自己,心下喜歡,不覺微笑道:"那便是小女素真." 葉思任聽了,慌忙拱手道:"原來素真便是道長的女兒.修流恰好正是在下內弟.他們倆如今正在一起。"式微忙起身笑道:"竟有這等巧事?葉先生快快上堂來看座!" 葉思任上得堂來,只見堂上掛着兩幅長軸,上面用"飛白"體寫着"小院茶涼人散後,閒敲棋子落花聲",他猜測,這字可能是史可法的手筆. 式微自從與史可法重逢後,前嫌盡釋,精神也爽快多了,胸中沒了解不開的塊壘,人心便清淡了,凡事不似先前那般侷促執拗.素真走了才幾天,她心裡便有些寂寞難捨了.此時突然知曉葉思任便是修流的姐夫,心下大喜,忙叫素清看茶上來.式微道:"不知先生知道了修流與素真的親事沒有?" 葉思任笑道:"在下略知一二,只是不知素真姑娘跟修流他們倆意下如何?"式微道:"兒女親事,還不都是大人做主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我夫君已有安排了。我看他們倆是天生的一對."葉思任聽到"大人做主"一話,笑道:"只要他們兩廂情願,我做姐夫的,自然樂於玉成此事."式微笑道:"他們倆早就兩相投合了,他們還共在一個房間睡過一晚上呢!" 葉思任聽了,呆了一下.心想:修流做事怎地能這麼草率?式微見他發迥,忙笑道:"我說的不是那意思.那時修流被我的麻藥弄翻了,全身動彈不得,素真她在柴房裡照料了修流一個晚上."葉思任聽了,心下暗暗好笑,卻又不便去問修流為何被麻翻了. 這時,觀外又有人敲門.一個男子朗聲喊道:"請問觀內有人嗎?這裡有位姑娘受了重傷,請開門方便一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葉思任與式微對望一眼,心下均想:喊話的這人好深的內力,不知是什麼來路. 式微讓素清出去開了門.只見門外進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那男的背着女的,女的頭埋在男的背上,似乎已昏迷過去.年輕男子把那女子背到堂上,輕輕放了下來,扶坐在椅子上.葉思任見了那個年輕女人的,猛然大吃一驚.原來那女子便是斷橋! 葉思任奪身而起,一把抓住那年輕男子的手道:"你是何人,如何將我女兒傷成這個樣子?!"那男子道:"原來是葉先生,在下鼎山川,法號鐵岩.斷橋姑娘不是我傷的.眼下先救人要緊。"葉思任忙俯身扶着斷橋,翻開她的眼瞼看了一下,對式微道:"道長,請給我一杯熱水." 式微忙叫素清去拿了杯熱水來,葉思任慢慢餵着斷橋喝下了.式微道:"葉先生,令愛似乎是中毒了."葉思任抱着斷橋道:"式微道長,但有下榻處,請借與小女歇息一下."式微道:"便到我的臥室里去." 葉思任抱着斷橋來到式微的住房,將她放在床上,隨即把過脈,查看了一下斷橋的傷勢.只見她的傷口在左手小臂上,那裡淤着一塊核桃仁大的黑瘢.葉思任問鐵岩道:"鼎公子,斷橋到底是為何人所傷?" 鐵岩抹了把汗,說道:"不瞞葉先生,我跟斷橋六天前離了金山寺,斷橋她要上揚州找周修流."葉思任道:"這事我早已知道,你只管揀緊要的說." 鐵岩道:"我們上了一艘小船後,本想順着東南風就上江北去.沒想到船到江心時,卻有一艘大畫舫攔住了我們的去路,因為風浪大,我們的船一下子便撞上了那畫舫,翻到了江里.畫船上的一個中年女人將我們撈了起來,但是我們帶着的一隻黑老虎'黑旋風',卻被風浪捲走了,斷橋姑娘還因此傷心了好些時.那女人後來做了很多的好菜給我們吃.那些菜都是以前難得一見的,如今想起來,仍然是滿口余香!" 葉思任脫口問道:"那個女的是不是叫白日歌?"鐵岩道:"是的.葉先生,你怎麼知道這事?你見過她嗎?我還以為她才二十來歲,其實她已經過了三十五歲了,卻依舊是滿面春光。"葉思任心頭一緊,道:"你快往下說,只說重要的." 鐵岩道:"白日歌帶着我們在江上飄流了三天三夜,盡做些好菜給我們吃,還打聽我們倆的關係.我們說我們倆只是一般的朋友,可她卻逼着我們倆當場成親.我們倆死活不肯.後來我覺得有些頭暈,知道自己可能是着了她的道了.這江湖上真是什麼人都有。斷橋姑娘她卻與白日歌周旋着.再後來,斷橋姑娘告訴白日歌說,她是葉先生你的女兒,白日歌的神情突然就變了.她立馬便解了我身上的毒,然後還一路送我們到了江北.我到現在還為這事納悶呢!她為何一聽說你的名字,態度一下子便變了?可惜的是再也吃不上那些好菜了。" 式微道:“你別老顧着說那些菜了。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葉思任忍不住問道:"白日歌她現在去了哪裡?"鐵岩道:"後來她又沿江而上,不知去向了.這女子真是個怪人!" 葉思任不好明說,暗地裡嘆了口氣,心道:"白娘子現在不殺薄悻男人做白斬雞,反倒改行給人牽紅線,亂點鴛鴦譜了."他暗地裡覺得這事有些好笑,不過他也知道,這定然是因為白日歌在與他有了那一段感情之後,內心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 這時式微忍不住插話道:"鐵岩施主,這斷橋姑娘到底是被誰傷的?"鐵岩道:"不知大家聽說過'淮南四子'沒有?我們一上了北岸,便碰上了他們四人,他們中有個叫滿萬貫的老流氓,調戲了斷橋姑娘幾句.斷橋姑娘性子急,兩下里便打鬥起來.斷橋姑娘便是被四子中的王留行用暗器所傷." 葉思任急忙問道:"王留行他用的是什麼暗器?"鐵岩道:"似乎只是幾枚細針,出手時不見蹤影.但斷橋姑娘一下子便昏迷過去了。"葉思任拍案道:"如此陰毒的小人,看我哪天不掐斷這鳥人腦袋!"他忙俯下身去,手心按在斷橋的左肩膀上,運起內力,便給斷橋逼毒. 式微在一邊又忍不住問鐵岩道:"施主,斷橋她跟'淮南四子'打鬥的時候,你上哪兒去啦?難道在一邊袖手旁觀嗎?虧你還是她的朋友呢。"鐵岩道:"道長不知,那時又來了一個乾瘦的老頭,叫什麼'滿堂紅'熊火.他的武功實在太高,打兩下便要喝上一口酒,功力卻越來越強勁,我只能遮辦着左右招架,只接了他七手便落敗了." 葉思任嘆口氣道:"你們倆的運氣算是夠好的了.你能接得下'滿堂紅'七手,他當對你另眼相看了.他最後一招用的是什麼?"鐵岩道:"好象叫'七個巧'什麼的."葉思任道:"你們一下子便面對了五位武林高手.而且斷橋雖然有些內功底子,武功卻弱.這事不能怪你.謝謝你這一路照顧着斷橋。" 鐵岩道:"葉前輩,斷橋姑娘的武功,已經今非昔比.她的劍法,得傳於雪江大師,手中那把劍又鋒利無比.我看倘若'淮南四子'中任何一人與她單挑獨斗,都不是她的對手." 葉思任看斷橋臉上已有些起色,終於緩過一口氣來,跟式微道:"式微道長,小女傷得不輕,可能要在觀里呆上幾天了."式微笑道:"葉先生,咱們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呢!" 葉思任輕輕嘆了口氣,隨後問鐵岩道:"鼎公子,鼎木丘先生是你什麼人?"鐵岩道:"便是家父."葉思任道:"你卻如何又法號鐵岩?我看你也不象是出家人的樣子。"鐵岩道:"我幼時多病,家父便讓我跟隨半月禪師學參禪,修養身體。我這法號便是家師半月禪師起的."葉思任道:"原來那半月和尚是你師傅.你是什麼時候與斷橋結識的?"鐵岩道:"是在去年秋天,在'大明寺'中,楓葉紅了的時候.那天我正在放生池放生,這時斷橋姑娘來了.她問我為何放生,我說是還願,於是就扯在了一塊,我們聊了很多事。後來她就情我上揚州城裡看月亮。" 葉思任聽了,心想:這鐵岩雖然說話羅嗦,但人還算老實,沒什麼心眼。因此心下便放心了。他問道:"鐵岩,你喜歡斷橋嗎?"鐵岩忙道:"自然喜歡,否則我為何要一路跟着她?!"葉思任又問道:"你知道她喜歡你嗎?"鐵岩臉色一苦道:"看上去,她只是將我當做一般的朋友跟棋友看待的,不然她為何還要再上揚州來找修流君?!這事也罷了,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只要能跟斷橋姑娘在一起,讓她開心,也就心滿意足了,哪敢有什麼奢望?!不過我跟斷橋姑娘有個定約,只要哪天我的棋藝能讓她倆子,我便可以向她求婚了!"說着,顧自笑了起來。 葉思任聽了,搖了搖頭,心下抑鬱.式微笑道:“葉先生,這鐵岩既然這麼痴情,你不如將女兒嫁給他,也算了卻了一樁心願!”葉思任笑道:“我可做不了我女兒的主!” 斷橋在床上躺了兩天后,終於醒了過來.兩天來葉思任一直守在她的床前.她第一眼見到葉思任時,便緊緊抱住了他,痛哭不止,似是要將滿腔的委屈訴說出來.葉思任道:"橋兒,別哭了.這是你頭回離家這麼長時間.等你傷好了,咱們就回家,你娘都想死你了!" 斷橋問了些周莘的近況,道:"爹,我想找的人還沒找到呢,要找到那人後,我才能回去.況且,在江中時,我還把他交給我看管的老虎黑旋風給弄丟了,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放不過我.你見到他了嗎?" 葉思任笑道:"你想找的人,他現在說不定正在咱們家呢."斷橋道:"爹,你怎麼知道女兒找的人是誰?"葉思任笑道:"是不是周修流?女兒的心事爹怎麼會不知道?" 斷橋喜道:"原來爹已經見過他了,你覺得他人怎麼樣?"葉思任看她傷勢還沒有痊癒,又見她如此關心修流,於是決定先不把修流的真實身份告訴她,以免她知道後不高興,傷了身子.他笑道:"我女兒結識的朋友,自然是好的.他文武雙全,又長得一表人才,但爹未必將他放在眼裡。"說完這話,心下卻更添了些許惆悵. 斷橋聽了,心裡十分受用,嘴上卻道:"有什麼好的,他從來就沒把我放在心上.我見到他時,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通!" 她的內力本來就強,又經過兩天來葉思任內功的催逼,體內的毒素已漸漸散去.不過身體還是十分虛弱.她笑着倚在葉思任的肩膀上道:"爹,你現在就帶我回家去吧.我想娘了。"葉思任笑道:“恐怕你不是想娘吧?” 父女兩人久未見面,聊了很多.但葉思任卻有意不提斷橋私下裡修習內功之事.斷橋問了兩隻大白鶴的情況.葉思任笑道:"我已經把它們送人了.要不是它們,你還能離家出走,惹上這許多的麻煩嗎?"斷橋急道:"爹,你真把它們送人了?真要這樣,女兒不理你了。"葉思任道:"爹哪捨得呢!那對白鶴可是爹十年前從關外帶回來的!"說到白鶴,心下又想起梅雲,不免暗嘆了口氣。 斷橋道:"爹,你還記得那個以前在秦淮河的叫貞娘的女人嗎?"葉思任臉色一沉,道:"小孩子家,為何問這等閒事?!"斷橋道:"她已經過世了,就在揚州城下的軍陣前,被滿洲人殺死了."葉思任心頭一緊,道:"卻是為何?" 斷橋將事情經過簡單地說了一下,葉思任心下難受,又不便當着斷橋的面露出聲色,只好默然無語.他記得最後一次見到貞娘,正是梅雨紛紛的時候,沒想到未到一年,兩人已是隔世了。斷橋道:"我後來找人把她葬在了瘦西湖畔,但願那裡的湖光山色,能讓她安眠.她是個可憐的女人,出污泥而不染。不然爹爹怎會喜歡上她呢?!" 葉思任噙淚道:"橋兒,你已經懂點事了.咱們過兩天便回家去。" 葉思任跟斷橋離開“式微觀”時,鐵岩顯得滿腹心事,悵然若失。斷橋心下也有些難受。鐵岩笑道:“斷橋姑娘,咱們說好的我讓你兩子的事,你可別忘記了!”斷橋臉色一紅,道:“想讓我兩子?下輩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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