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歌壇自打30年代起，咿咿呀呀哀轉九絕如鼻涕般纏綿的女聲就沒有停過，不管我聽得如何鼻子痒痒，想衝進廁所一擤為快，環顧四座男子無不搖頭晃腦，個個受用得很。我聽過最老的歌應該是周旋那一代的，歌倒是好歌，有些還頗愛國，只是一經金嗓子演唱，全成了蚊蟲香廣告的背景音樂了。聽說周旋名字的出處，竟是來自一次抗戰募捐義演，她一聲“與敵人周旋在戰場上”贏得滿堂喝采，遂得此名。我雖無福親眼得見，每每想起周旋顫悠悠的小細嗓子配上教人馬上衝上戰場的歌詞，很有獨特的喜劇效果。無意貶低周旋，她唱的“小妹妹想郎直到今”還是很令我一掬同情之淚的。倒是百年積弱的男人們好笑得很，百萬雄兵壓境，他們滿腦子想的還是女士托槍，聽說當時流行畫報上女兵的照片十分受歡迎。當然這個毛病也非吾國特產，前兩天去看了King Arthur，裡面的女武士長得也是十分cute，最後化了裝嬌喘一聲上陣殺敵也煞是好看。Time評論說該女乃 the most ferocious smurf，同感。

周旋以前的女人唱起歌來是否懶貓叫春，我不知道。古代仿佛很少女優，要有也是街頭賣唱的或者青樓女子，唱的也都是男人寫的詞。街頭賣唱因身世緣故，唱得悲切無可厚非，奇的是翻翻古今詞譜，凡以女人口氣寫的，無不悽慘如絕命書，讓你懷疑這女子在寫詞的第二天就上吊死了。教人不覺納悶，既然都死了或者奄奄一息，那麼多詞都是誰寫的？後來一查底細才知上當，原來那些悲秋啊，閨怨啊多是男人寫的！令人震驚啊！想想這是怎樣變態的一幕--一老男枯坐家中，想象世間女子都是如何想他想到十二指腸斷成二十四節，於是才思如泉湧，寫下千古絕唱，坊間四處傳唱。真正的女詞人有沒有呢？也是有的。李清照朱淑真是也。她們的詞倒是很少無病呻吟，有些還很大膽，如“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還有嚴刑逼供，要bf夸自己比花漂亮的--“怕郎猜到，奴面不如花面好”。都是正常人的動靜。李清朝晚期的詞雖淒切，那也是經歷戰亂，喪夫，遇人不淑種種打擊。相比之下那些坐在繡樓深處嚼着魚翅燕窩哼哼唧唧的女人(或男人，因為這種女人大多只存在於他們想象中)真是找抽。

時代進步了，唱小曲的稀少了，青樓也轉入了地下。只是老男們悲秋的情結依然如故。所以無論男歌手們如何進化到野獸派，女歌手們還是將懶貓叫春進行到底。只是那些大把大把賺着銀子們的女歌手不得不畫個苦臉，哼哼唧唧的滿足老男們的千年一夢，只有找個沒人地方數錢時才能放聲大笑。我有個朋友說聽這種歌多了，恐有得癌症之虞，其實是過慮了：歌手們可以背後捧着銀子大笑，老男們可以時時閉着眼睛意淫，這對大家的健康，都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