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须 |
送交者: fadeoff 2002年03月30日21:39:30 于 [茗香茶语] 发送悄悄话 |
小时候,我相信所有人的父亲都有一个放刮脸刀的小铝盒,和我爸的一模一样。长宽和一张名片相仿,两指厚;打开后盒盖里面是一面小镜子,盒子里面躺着一把刀架和几片刀片----都是飞鹰牌的。每个星期天的上午,爸打一盆开水放在窗前的凳子上。于是我就饶有兴致地在旁边看他刮脸:先浸湿一块毛巾敷在脸上过一会儿,再用软毛刷在肥皂上打出又白又浓的泡沫涂在两腮,唇边和下巴上;接下来就用那个刀架认真地刮啊刮。几分钟后,爸就年轻了好多。到现在我闭上眼睛,甚至还能清楚地看到爸爸在窗前阳光中的剪影,背景里在空中缓缓漂浮的灰尘都清清楚楚。那时候,在我看来,剃须简直是就一个神圣的仪式。 -中学篇- 直到初中毕业,我身边的同龄朋友和同学们,还没有一个刮过脸。不象现在的小孩,成熟得很早,小学没毕业很多已经变声了,初三时我们至多在唇上有一层淡淡绒毛。初中的最后一个元旦,我们班在教室里偷偷搞了一个通宵晚会,最受欢迎的一个节目是三个小子表演的小品:剃须,讲的是两个人去理发店剃须的经历。小品的高潮是当理发员掏出一把大号电工刀扑上来的时候,两个人吓得从椅子上向后翻倒... 现在想起来真是恍如隔世,最后一次联系时,这三个家伙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新泽西,另一个在亚特兰大。 高一军训后,当我们再次坐回课堂时,忽然觉得一个朋友看上去很别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出来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盯着看了快一分钟才恍然:这小子居然把胡子刮了。下课以后他理所当然地成了我们取笑的目标,凭良心说他那脸突然变得光光的的确比较滑稽,特别象宫里面的。更过份的是他居然把剃须刀带学校来了,就是那种现在看来最普通的电动剃须刀,后面还有一个电剪刀的那种。我们最多拿着它煞有介事地刮刮鬓角,没有第二个人真正用它刮胡子,如果那些软毛可以称为胡子的话。几年以后这哥们考上了民航飞行员,自从被派往澳洲培训后就再没有见过面,去年10月回国时我几乎以为自己航班的机师就是他,问过空姐才证明自己认错了。 -成人篇- 已经记不清楚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刮脸的了,肯定是高考以后,而且肯定是小心翼翼地。先把下巴上的刮光,上唇的仍被当作自留地。直到若干月以后,下巴上的胡子逐渐变硬才开始上唇的"清理运动",那时候一个月也刮不了一两次吧。转眼就到战"痘"的岁月,两颊上起了大量的"红疙瘩"。我固执地认为这是皮肤对电动刀金属网过敏的结果,从那时起我开始用刀架刀片。第一把吉列的基本型刀架是10块钱,刀片先是父亲搁置不用多年的飞鹰,后来是5块钱一包的兰吉列。直到现在,尽管早已经告别了尴尬的年龄,虽然经手送人的BRAUN就有好几个,我自己基本配置仍然是吉列,只不过单层换成了多层,敷料从最初的肥皂,牙膏换成了吉列的泡沫和须后水。 读书期间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周只刮一到两次。是一种自我奖励,或者说成了自我放松的一种重要方式。特别是心情郁闷的时候,准备盆热水,把泡沫仔细地均匀涂在脸上,然后静静地体会锋利的刀片从皮肤上平顺地滑过,心一下子就能静下来。最后把剩余的泡沫洗干净,抹上些须后水,皮肤紧绷绷的,清凉中稍微有些刺痛的感觉,这样好心情就能够伴随我整整一天。 工作以后,替须成了每天必经的程序,以前的感觉逐渐离我远去了。现在想要奖励自己的时候,反而是偷懒一天两天。尤其在周末,如果没有什么正式活动需要参加,从周五就开始给刀片放假,礼拜一早晨才很有成就感地审视着镜中的自己,然后就是例行公事。 有人说,电影里如果男人想显得比较落魄,只要几天不刮脸就行了;其实如果想让自己不那么一本正经,也很容易,只要几天不刮脸就行了。 |
|
|
|
实用资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