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班的地方在绿河 (Green River) 旁, 绿河不宽, 河水弯弯曲曲穿过好几个
城镇,最终 流入太平洋。 绿河两 岸 长满了青草,树,和不知名的野藤。 西
雅图四季草常绿, 树常青, 映在水中, 绿河就成了一条绿色的河。冬天雨水多,
河的水位就很高, 流得也急, 河水绿的有些混烛。 夏天干燥, 水位低, 水面
平如镜, 蓝天影在水中, 河就绿得发蓝。
沿着绿河岸有条人工小路, 不宽,却很平。从办公室的窗口看去,常见有人
在小路 上跑步或慢行。 天晴时, 来来往往的人挺多。 下雨天, 也能见一两个
人在雨中不紧不慢地走着。 河边还有几个棚子, 有时会有人坐在里面垂钓。我在
这条 小路 上来来回回走了四年多, 可从没见过有鱼儿上过钩。
这几年来, 公司在萧条的经济中收缩, 员工们也在栽员声中颤颤危危地过日子。
在这条 小路 上散步自然而然地成了我一天最平静的时刻。放下手中的活在这 条
路 上走三四十分钟,远处那白雪盖顶的 Rainier 山,眼前的青草绿藤, 以及嘴
里哼着的还流行着或已不流行的曲调, 常能把远愁近忧抹掉许多。
在这小路 上走多了, 自然会遇到许多熟面孔。见了面,会笑着打个招呼。 其
中见得最多是总是同行的一老夫,老妇, 及一年青女子。 老夫近七十, 不高,
驼背, 头总是歪向右边,走路大幅度向前向右倾着。 老妇六十 左右, 高瘦, 左
腿瘸着, 走路来回地晃。 年青的女子可能得过小儿麻痹, 眼睛, 鼻子, 和嘴都
歪向脸的左侧, 两手抽缩, 走路更是摇摆得厉害。 老夫和老妇手里总都提着一
个塑料口袋,走一段路后, 三人就会拐进路边的树林忙一阵。出于好奇, 我曾停
下 来看他们在干些什么。树林边放着两个铁罐, 老夫从 塑料口袋里拿出一瓶水,
先将两个铁罐洗净,再将其中的一个灌满水。 老妇从她的口袋里拿出一些食品,
放在另外一个铁罐里。 这时就会跑来几只野猫, 有的喝水, 有的吃食, 也有的
围着他们咪咪地叫。有时,老夫或老妇会抱起一只野猫,放在年青女子怀中, 她就
会轻轻地拍着猫的背, 跟猫说一些悄悄话。喂完这一群猫后,他们就继续向前走着。
我不知道这三个人是什么关系,也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话,更不知道他们在这条长
长的 小路 上, 设置了多少个喂猫点。但这四年多来他们那摇摇晃晃的身影, 竟
成了我这条小路上令人留念的风景。
冬天伴着雨又来到西雅图, 几天风雨几天晴,河水又涨了许多。 入冬后, 我再
也没在这小路 上见过这三个人。 经过那些喂猫点, 只见那几个放水放食的铁罐东
倒西歪,好像很久没被人碰过了。一路走来,不见一个野猫的影子。 也不知这些无
家可归的小东西如何躲过这阵阵风雨。
经过好几天的霪雨,今天太阳 终于露了面。 走在小路上, 忽见那老夫从对面
走来, 身边却没有那老妇和青年女子。 老夫手里空着, 走得比平时匆忙, 身子
似乎向前向右倾得更厉害。经过他身边,我停下来, 想问问他的同伴如何。 犹豫
之下终于忍住没有开口。再向前走时, 脚步却沉重了几分,再抬头, 天阴了许多,
雨可能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