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比天涯远一程 -- Jenny's Diary (Week 9) |
送交者: 吴越(Jenny) 2004年04月23日15:01:09 于 [茗香茶语] 发送悄悄话 |
2004 年 2月 17日 星期二 多云
今天起床很早,吃过早饭才不过七点半多一点,索性坐公共汽车上班。 没想到,在车站迎头碰到了 Jason。 我惊讶的问他,“你也坐公共汽车上班?” 用的是英语。印象中他应该是那种开SUV或者跑车上班的人,很难把他和搭公车连在一起。 他冲我微微一笑,“今天车子坏了。” 很标准的普通话。 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讲中文。在公司里,华人很多,可是,Jason在这方面好像很注意,总是一口英语。他的英语稍微带点口音,但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听上去很爽快。 一讲中文,两个人的距离立刻就拉近了不少。 “你每天坐 bus上班?” “不一定,起得早就坐。其实,我很喜欢坐公共汽车,轻松一点、可以看风景,不像自己开车那么紧张。” “你开车会紧张?” “对啊,上了高速就怕走错路,开得快了又怕出事情,所以,我还是喜欢坐人家的车。”刚说完,我就有点后悔,这样讲,会不会让他觉得我这个人胆子太小、缺乏勇气呢? “是吗?” 他倒好像听得兴趣盎然,“我倒觉得开车是一种享受,特别是在高速公路上开快车。不过,车子抛锚的时候除外。” 说着说着,公车来了。 Jason 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肥皂香,不是须后水,就是肥皂,一种柠檬香型的肥皂,毫不刺鼻,闻着很舒服。 我和 Jason 并排坐在车上,清晨的阳光斜斜的照在身上,有一点点暖意。 Jason开始讲他以前念书的时候开着一辆破车周游东西海岸的事情,他其实是个蛮好相处的人,不像在办公室里那样一本正经。大概,在办公室里那点正经,也是装出来的罢。 我偷眼看他的手,小姆指上还是戴着那个不知是不是白金的指环。那究竟代表什么呢? 今天一天都有点精神不集中。清晨的一点阳光,一直温暖在我心里,慢慢升腾,漾成脸上的笑意。 我总是希望Jason有什么事情找我,那样,我好跟他说说话。可是他没有,反而给Emily打了两个电话。什么事情呢,难道我就不能帮忙吗?真是的。 下班的时间过了,我几次三番偷偷看Jason的办公室,门还开着。最后一班公车是六点四十五分,已经快六点四十了,他好像还没有走的样子。 我打点好东西往外走,路过他办公室时,犹豫一下,停下来跟他说最后一班车就快走了。他从电脑屏幕后面抬起头笑笑说,“Kristin 说她可以顺路送我回家。不过,谢谢你了。” 我有点失望的回家。可是,一想到明天又可以见到他,心里便又快乐起来了。 我是不是开始喜欢他了呢?难道,就因为同路坐了一趟公车?这样的理由,恐怕连 Cindy 也会笑我吧。 喜欢一个人,大概是可以无缘无故的;要去恨他的时候,才需要想出千般理由来说服自己。 2004 年 2月 20日 星期五 多云 早上起来照镜子,发现自己脸色不好,虽然已经睡了七个半小时,不知怎么搞的看上去总是有点不对劲 -- 脸色有点浑,有点干,像是在冰箱里放了几天的苹果,虽然还没有到皱皮的程度,但看上去总没有刚买来时那么新鲜、精神。从前在学校里念书的时候,为了应付考试熬到凌晨三点,衣服都不脱、半裹着被子迷糊几个钟头,到七点半闹钟一响,又骨碌一声爬起来,草草洗把脸就去上考场,连穿衣服的时间都省了,仍然神采奕奕。现在呢,偶尔加个班到一两点钟,第二天立刻无精打采,一定要早点回家休息才补得回来。难道说真的已经开始老了? 我往脸上抹了资生堂的润肤霜,打了粉底,再薄薄扑上一层粉,才算顺眼一点。心里有点酸,从前最看不惯人家化妆,连上舞台表演也视化妆为畏途,没想到现在竟然已经开始依赖那些化学品了,原来,素面朝天是最需要本钱的。 Jason 的车子肯定已经修好了,可是,每天早上坐公车,我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左右张望,看他会不会出现,可惜,他没有再出现过。 他好像上班很早,每天早上我到公司,他的办公室门大半已经开着了;晚上又好像走得很晚。白天总是忙忙碌碌的,连吃饭时间也大半约了人。所以,虽然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见他的机会却并不很多。我又不会像 Emily 那样总是厚着脸皮找各种借口凑上去。 今天是Kristin的生日,下午部门会议,Emily准备了一大堆自己烘的巧克力饼干,一块块奇形怪状,还说是用的什么意大利黑巧克力,这个马屁精,从来没见过她为其他任何人的生日有过一点表示。不过,反过来讲,社会就是这样,马屁永远是往上拍的,而且永远有人吃;不会拍马屁,就只配拼命去干活,还未必讨好。今天我特别讨厌Emily,因为Jason也在那里眉开眼笑的吃她的饼干,还一个劲的说是什么“best cookies I’ve ever tasted” ,真是有点恶心。 开会的时候, Kristin 无意间透露了她的年纪 --她说她属猴。凡是中国人,掐指一算就清楚她已经三十六岁了。我不由对 Kristin 刮目相看,因为,她虽然算不上十分漂亮,但绝对是很有风韵的那一类,就连板下脸来,眉眼里还是透着几分俊俏。妙就妙在,她的俊俏完全是聪明伶俐的那一种,绝对不让人半点怀疑她的工作能力。一个女人到了三十六岁还可以自信的抛媚眼,绝对是幸运的。不过,我总是有一种感觉,Kristin的脸虽然把精明和妩媚综合得天衣无缝,但线条里少了一种女人只有在爱人和被爱的时候才有的温柔和憨厚,隐隐的显得有点落寂。这种落寂摆在男人脸上,可以被理解为深沉或者忧郁,总之是让男人长身价的;可惜,到了女人这里,只会让人想到“昨日黄花” 四个字。 在这个大公司里,以Kristin的年纪,专业上不是很懂,还是个女人,爬到这个位置应该算是相当不容易的了。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无暇顾及婚姻的吧?这样成功固然成功,牺牲恐怕也太大了一点。 2004 年 2月 20日 星期六 晴转多云 鸡肉三明治,中号薯条,再加一份巧克力圣代,加花生粒,带走,谢谢。对了,请再给我点番茄酱。总共五块四毛,收十块,找四块六毛。打工的小弟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送上一句免费的“周末快乐” 。 一样无聊的周六夜晚,走过马路去麦当劳买一份快餐。我不是一个喜欢求新的人,连叫麦当劳也总是盯牢那几样已经吃过不知几十遍的东西。马路上刚下过雨,一辆辆车飞驰而过,在地上拖着一条条漂亮的红线。我不由得想,在这个晚上,他们都到哪里去呢? 回到家,倒一杯红茶,顺手抓起一篇碟片塞进DVD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着五彩屏幕开始啃三明治和薯条。管它放什么,有点声音就好。 Jason 现在在干什么呢?今晚,他会有约吗? 我向来是个喜欢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唰清的人,下了班就不喜欢再想公司里的那些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会经常的想起 Jason。 我有他的手机号码和呼机号码,可是,我不能打,除非,我有一个合理而又不显山露水的理由。 在公司里,他的办公室离我的只有几步之遥,一天总要见好几面,然而,工作毕竟是工作,虽然大家总是和和气气,其实还是隔得很远,一离开那个环境,我几乎对这个人一无所知。就这样开始暗恋他,是不是有点可笑? 我拿起电话,拨了Jason 公司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 那个号码,我早已烂熟于心。没有什么,只想听听他留言机上的声音。 一次,两次,三次,我在心里默默数着,再响一次,留言机应该就会启动了。 突然,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 有人拎起了电话,一个在我心里响过无数次的声音,“This is Jason” 。 我慌慌张张的挂上了电话。没想到,他竟然在办公室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定下心来,再想一想,竟觉得有几分高兴:一个星期六晚上还在办公室加班的男人,至少说明他今晚没有约会。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 到了天涯 以为走得够远 千回百转后 开始明白 原来 有些东西 更比天涯远一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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