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意想不到地,空中飘来熟悉的音乐声,一下子使你百感交集。
那一天,象每一天一样,我座车上班,车到站,下车,随着人流慢慢走出车站。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卡秋沙”,“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 多么熟悉啊。我不由得寻着那音乐声找过去,转个路口的街边,两个人正在演奏,一个人小提琴一个人手风琴,拉手风琴的那个戴顶贝雷帽,活象电影里的保尔。驻足倾听的行人没几个,却不影响他们演奏的激情。也许这里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曲子,也许他们会奇怪怎么有我这么一个中国人在听呢。如果不是怕别人当作神经病的话,我一定会跟着唱起来“卡秋沙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
这之歌在我儿时的心目中代表着苏维埃,列宁,红场,十月革命。我想着等长大了一定要去看看红场是什么样子,那个地方是我认为象圣地一样的地方。很讽刺的是,多年以后,那个向往去革命圣地朝拜的小孩却站在在资本主义的土地上,听从那块圣地飘流来的人在街边演奏那熟悉的曲子。
去年圣诞夜,我一直加班到6点才离开办公室。街上行人已经很少了,车站里也不象平时那样熙熙攘攘,空空荡荡地没几个人,连平时卖杂志的小铺都早早地打烊了。离车开还有一会儿,我正在无所事事,突然听到二胡演奏的“圣诞夜平安夜” ,我想这肯定是自己的同胞了。寻过去,果然,是位很儒雅的老人家。他看见我,对我笑笑,并没有停止演奏,。
二胡是种奇特的乐器,本来代表团园的温馨的曲子,用它来演奏听上去却格外凄凉伤感,那种意境很象我刚刚出国时的第一个圣诞节,家家户户都在灯红酒绿热热闹闹地庆祝,更显得我一人身在异乡的冷落。
演奏完,老人放下二胡,笑咪咪地开口问:中国人?
是啊。
来了好久了吧?
是啊,您呢?
来了也4年了。你父母也来了?
来了。
我儿子也在这里。我们在国内都是搞音乐的。
我低头看看老人面前整整齐齐摆着的CD,老人说:这些是我和我儿子录制的。此时我口袋里只剩下10块钱,想肯定不够买一盘的。我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就剩10快钱,请您喝杯咖啡吧。我生怕他拒绝,放下钱赶紧要走。
老人连忙叫住我说:我这里有一盘磁带,内容与CD是一样的。你拿回去,给你爸爸妈妈听,老年人一定喜欢。
多么自尊的老人啊。我接过磁带,和老人道声圣诞快乐,去赶火车。
身后又传来“圣诞夜平安夜“,我忽然流出了眼泪,这一刻我的心情很复杂,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使我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