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在瑞典的时候，每天坐火车上下班。

跟绝大多数老年人一样，老潘早上六点左右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便起来洗漱，然后上茶馆看一小会儿四流调情手瓶儿转着跟大家撒一圈娇，一边感叹着这假小子小时候一定是光顾着学习了，一边穿戴齐整出了旅馆大门。

跟往常一样，天是灰蒙蒙的，太阳给层层的云遮得严严实实，眼前的一切都那么黯淡``沉闷。老潘缩了缩脖子，向斯得哥尔摩中央火车站走去。转过一个街角，阴风轻拂，传来一阵阵的尿臊味儿。老潘四下望去，果然到处是可疑的痕迹，人行道上固然不少，但尤以墙根处为最多。有黑黑的一大块的，也有发散状的一片，当然，少不了一条条干涸的尿渍。在一个门廊，触目惊心地呈现着一大滩刚呕出不久秽物，溅得玻璃门上，大理石墙上星星点点，斑驳陆离。这是某位夜归人不胜酒力的标志。

进入地下通道，一下子明亮温暖起来，人也多多了，摩肩接踵的，仿佛大家都是穴居动物。除了老潘，每个人都不苟言笑，行色匆匆，还有一路小跑着的，在人缝里左穿右插，好像晚一秒就要误了大事。年轻姑娘中至少有一半的装束是紧身牛仔裤加高筒皮靴，走得快了或跑起来，一颤一颤，一扭一扭，洋溢着青春，叫人迷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