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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阿飞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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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姐
送交者: 老学究 2001年12月21日17:19:07 于 [茗香茶语] 发送悄悄话

  马铃曾经劝我,让我别把口红涂的那么浓,象个妖精,我说没事,客人们就喜欢妖精,再说,包厢里的灯那么暗,他们也看不太清,等到几杯红酒和啤酒灌进肚子里眼神一朦胧就更不用担心了,朦胧就会产生美嘛;马铃说,你这个样子会在每一个搂着你的客人脸上留下痕迹的,让他们怎么回家,家里的老虎一折腾,我们就会失去这个客人;我说这你就不懂了,老虎折腾的越厉害,客人心里越有强烈的反差,反过来他会更加惦记着我们。马铃又挑剔我的胸罩太硬,轮廓过于夸张,容易让客人做出过火的举动;我说我这也是没办法,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还不及你的三分之一,再说,我故意垫的硬一些,就是叫他们摸着一些胶皮的玩意儿还想入非非;马铃叹气说,安妮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来的比我晚却比我火的原因了。我说你才知道,我好赖也上过中专,受过几天知识的熏陶,他们喜欢我这样的,管这叫气质。   我和马铃没事儿就在房间里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明白她在嫉妒我,因为连续三天每天晚上我都比她多收入一百块,并且这三天我陪的客人都比她的年轻,举止也优雅。哪象昨天马铃陪的那个老头儿,一坐下就笑,一笑就在马铃身上乱抓,抓的她起鸡皮疙瘩。不过,马铃还是有办法的,不一会儿就把老头儿哄的躺在她腿上睡着了,她总能让年纪大的客人象婴儿一样入睡而避免过于纠缠,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绝了。这一招我请教过,马铃就是不说。   不过我不会因为这个嫉妒她,和马铃比,我的优势太多了,我酒量比她大,我唱歌比她好听,舞姿比她优美。马铃最惧怕唱歌,每次客人要点对唱的歌曲她都是硬着头皮来,她的大嗓门儿直让和她配对的人皱眉,有一回一个客人说马铃的歌声象秦腔,嘿,能把一首《恰似你温柔》唱成秦腔的,也只有马铃能行。除了唱歌不行,马铃还有粗心大意的毛病,那天她愁眉苦脸地跟我说挨客人骂了,因为晚饭她和着面条暴吃了一顿大蒜却忘记了刷牙。   所以只要有可能,我和马铃总是在一起尽量不分开,这样有事可以相互照应一下儿。

  别以为我们是坏人,我们不是,我们是小姐,在古代只有大家闺秀才敢称小姐。有人恶意地喊我们鸡,我认为这是蓄意歪曲,要是谁敢这么当面称呼我,我肯定一个耳光飞过去,连客人也不例外的,就象过年时宋丹丹小品里的台词:伤自尊了。   我们要应付各式各样的人,牛鬼蛇神,什么鸟儿都有。   我最讨厌遇到两种人,一种人是装正经的假道学。这种人喜欢一边搂着你,一边痛苦地陈述他多么同情你的际遇,他来到酒店找小姐内心是多么的矛盾,其实他的嘴也不愿意凑我的脸太近,他搂着一个陌生的姑娘时灵魂也在祈祷上帝宽恕。我知道他在扯淡,这个时候我就当自己是农村里的牛他是城市里弹钢琴的,我文化太低,听不懂,他只管说我只管喝酒抽烟吃东西就行了,他说完了我就笑咪咪地说那你娶了我吧那不就拯救我了,他就傻了。我发现这种人大都很压抑,不是工作不顺利就是家庭不和睦,我喜欢逗他们,他们喝了酒就会把一些心事说出来,这时我就发现大家都挺累的,喝酒都累。   另一种令我讨厌的人是长的肥头大耳的官僚,他搂着你的时候就感觉象躺在五百多斤猪肉里面,想想他们开会时道貌岸然的样子,再看看他们在包厢里的臭德性,腻!偷偷告诉你们,我还遇到了一个上过CCTV东方之子的老头子,是谁?千万不能说。   最有意思的是遇到自称是作家或诗人的家伙,我遇到过好几个这样的,他们都把自己等同于古时候喝酒吟诗的那种文人骚客,属于讲究灯下看美人的那种,傻忽忽挺有意思。曾经有一个诗人唱着唱着邓丽君忽然朗诵起诗歌来,马铃记性好至今还记得这么几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朗诵完了大家鼓掌马铃高喊着好诗,诗人白了她一眼说这不是诗这是词,然后给马铃讲解了一番这词的来历,马铃就说这个写词的叫柳永的八成是个流氓吧,怎么这么喜欢泡女人,诗人生气地说这叫浪漫,浪漫是什么懂不懂?马铃说我不懂,诗人又开始解释浪漫的含义,讲来讲去他自己也说不清,只好皱着眉头喝酒装深沉。马铃就感叹说诗人扯淡都比凡人有意思,你看人家管喝酒都不叫喝酒,叫饮酒。不过,无论是作家还是诗人,“骚客”这个词用的倒是很对,因为他们的手自始至终都不闲着。   这种人有意思是有意思,但掏钱付费时都是一付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他们那心疼的眼神我就想笑,他们一般来一两次就不会再来了,我知道他们还想来但消费不起。

  我刚来的时候,有一段时间马铃和一个叫小伟的小伙子很亲热,我还以为他们是恋人,后来马铃才告诉我小伟是公安局的便衣,专门负责监视卡德酒店的三陪情况,卡德酒店是我们的工作场所,如果没有小伟的许可谁也别想在这里混饭,每个在这里的小姐见到小伟都娇媚媚地甜笑。我就没搭理他因为我不喜欢小伟的长相,他皮肤太黑鼻子太大,腰老是挺不直,看到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起小时候我家门前一棵柳树。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在七楼的大厅里晃悠,眼前那么多喊他“伟哥”的小姐他都装看不见,眼睛却一直盯着我。我想大概要有麻烦了但奇怪小伟一直没找我的麻烦,见到我还笑笑,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马铃给我说情了,但后来我才发现这家伙老有事没事跟着我。   马铃告诉我小伟喜欢我,我一点都不相信,警察爱小姐只有在刘德华的电影里见过,马铃说这有什么稀奇的,自古兵匪一家,你还不知道卡德的经理每月都付钱给他呢。我说他这样做算什么警察,这不成了卡德酒店的保安了;马铃使劲笑我,她说安妮你以为呢?警察要想真心整治我们就是有一万个小姐也早打扫光了,市里的大酒店都是有背景的,有人物罩着。报纸电视成天播送我们这是个待发展的城市,鼓动着老板们来这里投资,老板来了也投资了工作了一天累了想找个地方轻松一下儿,没有小姐怎么行?大晚上你说他们都干吗去?实际上管我们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我们是珍稀动物带有受保护的性质,我们要没了,老板也就没了,小伟他们仅仅是在履行职责而已。   我琢磨琢磨,觉得马铃说的有理。有那么几次酒店让我们先在家呆着,说是整顿娱乐场所风头正劲,暂避,检查完了照常上班。我们就象一群危险动物,该关的时候关,需要观赏时就放出来。其实,我们都是商品,客人才是市场,要整顿也理应当整顿市场,谁都知道商品要没了市场,自然就完蛋了。这个道理,上中专时就学过。   我对小伟一直都那样,反正我觉得他不象个警察。   有一回一个喝醉的歇顶的客人非要我陪他回家,把我往电梯里拉,多亏小伟过来给我解了围,我从内心里感激他。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从来就没多想过,要是他看着我每天被不同的人搂搂抱抱还喜欢我,那他也真够大度的。

  马铃躺在床上哭,我纳闷极了,我说马铃你半年也哭不了几次看见你哭可真稀奇,为啥呀。马铃扔给我一本杂志让我看,原来上面有一个著名作家说了这样一句话:平心而论,做X女也是一种高尚的职业,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看了这句话她就哭了,她觉得还是有人理解我们的。我心里也酸酸的,其实,掩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羞耻感和辛酸感无时无刻不在困扰我,只不过从不轻易表露罢了。   卡德酒店是个不错的酒店,不象原先我们在的路华酒店里面总有一股烧螃蟹掺厕所里的味道,电梯也咣当咣当抖动好象发疟疾。在卡德可以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客人,在路华只能站在楼梯上一个挨一个排着,从五楼开始直到七楼,象戒严,要是老没有客人叫你,腿一会儿就站酸了。卡德酒店的小姐年轻漂亮名声在外,相貌不出众的小姐在卡德是挣不上钱的,但我到卡德的最主要原因是卡德的小姐从来不跟客人出去过夜,这是大家都遵守的规矩;路华就不同了,五湖四海,鱼龙混杂,荤素都有。   按照规矩,陪一个客人喝酒唱歌象耍猴一样逗他笑折腾到半夜才付一百块,酒店还得从每个一百块里抽走十块钱的场地费。当然,比工薪阶层可富裕多了。我和马铃没事儿就逛时装店,净捡门面大地板亮牌子响的进。店主都知道我们是干吗的,每次见我们来大老远就把腰弯下去笑堆上来,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诚心我们鞠躬和微笑,我觉得看我们的眼神就象打量一张张钞票。但反回来一琢磨,晚上我们对别人不也这样笑吗?进这样的店心里舒服,人家服务确实周到嘴也甜。一进来就说安妮来了我专门给你留了一款最靓新装全城人穿上都不合适就配你最美咱们老关系给你打八折。结果我掏钱吧。   我和马铃约定攒够一定的资金后合伙开一家时装店,到时候凡是做过小姐的或者正在做小姐的买衣服一律半价。   直到现在我也不敢让家人知道我在究竟城里做什么工作。马铃在信里跟她家人说她在一家公司当职员,反正她那没文化的父母也不知道职员是个什么东西。   有人问我,你干吗非做小姐这个工作?我说,不为什么!我愿意你管的着吗?

  有人认为小姐是吃青春饭的这话不假,但光会喝酒抽烟唱歌跳舞也不行,我和马铃也读书,不过别见笑,我们读的是那种叫成人笑话的书。你问这些书那里来的?都是从书店里买的呀,你要买我保证带你去。这纯粹是为了学习,你大概没听说过小姐也得加强学习吧,这不新鲜,现在谁不学习就要被淘汰,小姐也不例外。要知道,有的客人就喜欢带着猥亵的笑容听你讲这种笑话,谁愿意讲呀是他们逼着你非讲不可,一个包厢里的人都要挨个讲,谁讲不出来就罚酒。   看罢这种书以后我就觉得自己当小姐没什么丢人的,作家不也写这样下三滥的书吗?他们不过是另一种类型的龌龊,但出卖的东西却是相同的。   马铃讲故事可比唱歌油多了,我自己只能生搬硬套书上的东西来讲,马铃却能睿智地把笑话随意发挥,遇到不大招人喜欢的客人她甚至可以信手拈来地调戏他一番。有一个焦副处长是这里的常客,他属于喜欢让人挨个讲笑话罚酒的那一种,我挺害怕他的,主要是他的嘴里有一股饭烧胡了的味道。马铃说你怕他干吗?看着他挺有气派,但他是一肚子草一脑袋胶水,大气球一个,一戳就爆。的确,他老中马铃的圈套。   有一回焦副处长在包厢里刚坐下就色咪咪地调戏马铃,小马你是处女吗?   马铃笑眯眯地谦虚地说,也不算正经的处女,也就是个副处吧。

  我不再对小伟那么冷淡,因为他一直都对我挺好帮了我不少忙,我心里很感激他但我从没有设想和他怎样怎样。我幻想过一些比较浪漫的爱情故事,也曾盼望着有一个骑白马的人跑来接我,但很快我制止了自己的瞎想,就当那是个童话故事吧,在这个污七八糟的地方呆着,我现在没有思想什么也不是,我们是一群生活在悬崖边缘的人,正直一些的人还承认我们的存在,虚伪一些的就把我们当作一串嘲笑的符号挂在嘴边。酒精和尼古丁告诉我们,暂且把青春当个气球在空中颠来颠去好了。每次都把头搞得混混沉沉的,理想呀青春呀爱情呀象一团遥远的雾气变幻着颜色在眼前晃动,客人的歌声都变成了狼一样的嗥叫。   过不久,小伟走了,我以为他过一阵子就会回来的,但他却一直没有回来,这个地方也没有换个其它警察来。我心里空荡荡的好象丢了钱包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马铃说我这是坠入情网的表现。后来领班阿离告诉我,酒店付给小伟钱的事情被人告发了,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公安局。听到这个消息我忽然非常想见到小伟,想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一天晚上客人很少冷冷清清的很多包厢都空着,我们一群人坐在大厅里挺无聊地逗嘴,电梯打开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是小伟来了,果然是他,他完全变了一个人,穿的很新头发也不再象从前那样向前遮住额头而是狠命地向后梳,腰好象也比以前直了,大家哇的站起来“伟哥伟哥”不停地叫着,好象见到了亲人,小伟和每个人都握手只有到我这里停住了,他请我陪他唱歌去,我说不去,他说安妮我现在是客人我可以先付钱给你。   包厢里就我们两个人,他坐的离我很远,他不停地喝酒一杯接一杯直到一瓶万达干红喝干了,边喝边深情地演唱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不知为什么他这个样子我的心里很难受,我凑过去说小伟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是干吗的你也知道,他开心地望着我说安妮我现在不是警察了,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喝酒唱歌,你说我能不开心吗?你以为我是收了人家的钱被开除的?我根本就没有,卡德是不会付钱给我这样的小人物的,真正收了卡德酒店钱的人不是我,是谁谁知道,我算干吗的。我象听故事一样听他叙述着自己的事,最后他问我,一般客人在包厢里都对你干什么?   我脸红了说你问这个干吗?   他把我拉进怀里说:是不是这样的,安妮?

  马铃又调戏了焦副处长一回。   焦副处长又让大家轮流讲笑话,照例罚酒。轮到马铃了她就笑眯眯地看着焦副处长,把焦副处长看的发毛说小马你干吗?马铃说我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和处长大人你同姓。焦副处长说没关系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你讲吧。马铃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倒也不同名只是同姓,那我讲了:   “从前有个叫焦赞的人……”马铃一开口我就已经笑的受不了了,我知道处长要倒霉。   一个随从说,原来是杨家将,孟良焦赞杨家将嘛。   处长说,你住嘴好好听小马讲,安妮别笑。   “有个叫焦赞的山里人带着夫人进城,晚上住在郊区的客栈,店主跟焦赞说,你们没带结婚证不能住在一个房间里,焦赞说这不行,我从结婚以后就一晚上都没离开过夫人;店主说那好允许你们住在一起,但不能同房;焦赞说在一个房间里不就是同房吗?店主又解释说就是不能同床,焦赞说你房间里就放了一张床不同床睡哪里?店主急了说就是不能性交!焦赞也急了对着店主喊道我姓了一辈子焦,不姓焦姓什么!?”

  马铃昨晚喝多了酒,胃口疼了一个上午,因为昨晚我们没在一个包厢,所以当时我也没办法替她抵挡,马铃说是一个科长灌的她,我们就开始在屋子里骂街。   有人敲门,我们以为是房东那个老头子来催房租,房子是我和马铃合租的,月底还没到怎么就来催,拉开架势准备吵架。气势汹汹打开门一看,不认识,是个楞头楞脑的毛头小子,我说你找谁,他说马艳玲住这儿吗?我说这里只有马铃没有马艳玲你找错了快走吧,马铃嗷的一嗓子从床上蹦起来,王海是你吗我在这里。   王海是马铃初中的同学,好几年没见了,他上自费大学刚毕业跑到城里来找工作。我问马铃他怎么找来的,马铃说谁知道,这个城市太小了。我看他们两个有猫腻,不然两个人怎么跟神经病似的大眼瞪小眼地呵呵笑。   吃饭的时候王海说下午体育馆召开人才交流大会他请我们一起去,马铃说好呀好呀,安妮我们去看看都招些什么人。我说你们两个去吧,我想睡觉。马铃说安妮你怎么这样呀?一起去。王海说马艳玲你在城里干什么工作,马铃眨眨眼说回头再告诉你。   体育馆大门口挤的净是人,男的穿T恤女的穿裙子,一看表情就能分出来哪个是刚毕业的学生哪个是刚下岗的工人。挤到跟前看到门口黑板上写着:凭票入场,普通票三十元,下岗工人优惠票二十元。王海傻乎乎地就要掏钱,马铃往地上啐了口吐沫说别掏,太他妈黑了,她趴到我耳朵边说你看那个站在守门的背后的就是昨晚灌我酒的科长,对,就是象画了口红似的那个,我这儿有名片。马铃从挎包里找出一张卡片,上写:市劳动局人力资源科科长主任工程师,胡汉山。我问马铃怎么是个地主名,她说管他呢能混进去就行干吗多花几十块冤枉钱。   胡科长你好,嘻嘻,马铃老这么不严肃。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胡汉三……不对是胡汉山严肃地摇摇头。   我是小马呀,昨晚我们一起喝酒来着,嘻嘻。   马铃回头看我,她这个表情是憋着想骂街了,我赶紧摇摇头,周围人太多了。   喝酒?科长一脸迷惑的样子好象受了委屈,他说谁和你喝酒了,我不认识你,你到底是干吗的?   马铃象巫婆一样一跳多高:你说我是干吗的?我是小姐!

  马铃和王海闹翻了,原来他们真的是旧情人。马铃把自己当坐台小姐的事情一并告诉了王海,王海受不了这个严酷的打击把马铃痛骂了一回,然后发誓永远都不再找她了。马铃哭的象个泪人,两个晚上没去上班,我怕她出事就在家陪她,她大概看到也拖累着我不能上班心里过意不去,第三天就起来了。但她老是神情恍惚的,远不象从前那样活泼,她拼命的喝酒劝也劝不住,跳舞时也老踩人家的鞋,把客人弄的很不高兴。   我为马铃担心更加为自己发愁,小伟的家人知道了他和我在一起,死活不同意,他们把我看成了败坏他们家风的祸根,非让小伟和我断了,小伟一气从家里搬出来,住到了他现在那个通讯器材公司。小伟跟我说让我别当小姐了,到他的公司跟他一起干,我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履行我和马铃的约定,等一阵合伙开时装店,姐妹情深这一辈子我是离不开马铃了,我们也不想分开。我不会生活在小伟的庇护下,即使他因我和家人闹翻了,我希望自己保持一定的独立性,但我告诉小伟,要是可能,我会和你结婚的。   马铃早说好了我要结婚她铁定做伴娘还要做孩子的二妈。我说是这不成问题的问题。   我们的钱积攒的差不多够了,也看好了一间临街的店面,我和马铃开始为将来的时装店规划蓝图,色调呀布置呀装饰呀,买了一大堆时尚杂志做参考,没事儿就躺在床上讨论这些。   我们决定,这个月底正式洗手告别小姐的生涯。   不再喝酒不再抽烟不再骂街不再假笑不再化浓妆不再唱秦腔不再躺在猪肉堆里不再上午睡觉中午起床……

  夜里我忍不住悄悄问马铃,你怎么把年纪大的人弄睡着的?该告诉我了吧。马铃嘻嘻笑着说安妮要你干吗,那你先告诉我你的秘密。   什么秘密?   你上完中专后干吗来做小姐?   我说马铃你就让我烂在肚子里吧,别让我想起来伤心了。马铃说你不说我也不说,我犹豫了半天眼泪先掉下来了。马铃拉开灯说好安妮你别哭,我不问了。   咳,我还是告诉你吧,马铃我只告诉你一个,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了。   我的第一个男友也是同学叫岳东,他家是城里的。毕业时我们海誓山盟爱的很深。他有个爱好,喜欢电脑喜欢的要死要活但没钱买,他每次在外面看到电脑都痴呆地盯着,我看着心疼呀,我暗暗下决心一定攒钱帮助他买一台。那时我在创仙科技公司当打字员,一个月没多少钱,自己都不够用,又怎么有能力帮助他呢。我公司里一个叫阿染的姑娘偷偷告诉我,阿染你认识?她说当小姐可以挣钱,她每天都去,我说那怎么行,阿染说就是陪客人跳跳舞唱唱歌什么的,根本没有外面传说的那么可怕。我动心了,就跟着阿染去了,一开始在路华酒店。想想那个时候为了岳东我真是什么都敢做。客人手一摸我我就吓坏了,只好往里面多套衣服,我就想着给岳东买电脑让他高兴。偷偷做了一个月钱就攒够了,我请公司里的人组装了一台电脑,当我把电脑送到岳东面前的时候,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我自己也很激动毕竟这个效果正是我所要看到的。可第二天岳东却问我钱是怎么来的,我说你别管,他说不行你一定得告诉我。你知道我不会撒谎,他一追问我就傻忽忽地如实说了,这一下儿完了,他说安妮你走吧把电脑也抱走,我不想再见你了。我请求他原谅我,我告诉他我为了给他买电脑所遭受的委屈,但他越听越生气竟然抱起电脑扔到了地上。电脑碎了,我的心也碎了。我为爱情伤心伤透了,索性,把公司里的工作一辞,小姐就小姐,我不在乎。   马铃听了我的故事就开始骂岳东骂了半天捎带着又把王海也骂了一顿。   我说别骂了都过去了该你告诉我你的秘密了。   “非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遇到年纪大的我每次都趴在他们耳朵边说——你长的特别象我爷爷。”      明天是三十一号,马铃和我都埋怨这个月多出来了一天。过了这一天我们将过另一种崭新的生活。吃晚饭时我们决定最迟十二点出来,到街上散步,看看夜景。   在卡德,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去告别,她们很为我们高兴还掉眼泪,说安妮呀你这个死东西要发了迹千万别忘记我们呀,我说哪能呢,别哭了,眼泪会把化好的妆冲坏的。然后我们都哭了,不知道是伤心还是高兴。一个客人象白痴一样盯着我们看,马铃擦擦眼睛说你看啥?傻X。   看夜景最好的去处是大桥。逛了几家还在营业的商场,就径直来到大桥上。四下都是灯,因为天热在桥上观景的人还很不少,我和马铃扶着栏杆谁也不说话,心里流动着奇妙的兴奋,河水从桥下亮晶晶地流过,五颜六色的灯影倒映在水里,河就变成了彩色的河。我说马铃你想什么呢?她说我在看远处那个嘉士伯啤酒的霓虹灯,真美呀,安妮你说我们傻不傻,为了挣钱连这美丽的景色都抛弃了。我奇怪地打量着马铃,这话可不象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对面蹒跚地跑过来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儿,四五岁的样子,后面老远一个烫头的中年妇女扯着嗓子喊:慢点儿,宝宝慢点儿。孩子好象专门和她作对,扑通拌了一交正摔在马铃面前,马铃赶紧抱起扁着嘴要哭的孩子,烫头的中年妇女走过来冷冷地打量了我和马铃几眼,赶紧把孩子抱了回去,她撇撇嘴算是对马铃表示了谢意。我们互相看看恍然大悟,我们这样的装束和浓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干吗的。   唉,马铃叹了一口气,真X。   我说马铃可是说好不骂街了,她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我发现马铃是世界上最美丽最有气质的姑娘了。   扑通一声,紧接着是中年妇女鬼一样的叫喊。桥上的人纷纷跑过来看。那调皮的男孩子不知怎么掉进了河里,从这里望去,孩子正在浪花中浮上浮下的挣扎。   马铃想都没想一撩裙子就从栏杆上翻了过去,我看到她的白裙子象一朵盛开的莲花绽放在彩色的河水里。   马铃!      第二天的报纸上登出这样一条新闻:   “七月三十一日晚,为搭救落水儿童,一名叫马铃的优秀女青年不幸遇难。据悉,该青年系某公司员工,事发时正在胜利桥一带观光,……她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英勇举动深深地打动了在场的每个人……落水儿童正在医院救治当中。”   我怒气冲冲走进报社扬着报纸对着惊谔的编辑说:她不是某公司员工,我们是小姐!   一个月后,我和小伟结婚了,伴娘的位子是空的,因为那是马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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