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巅那擦肩而过的藏族男孩 |
送交者: 林徵 2002年11月01日19:56:08 于 [茗香茶语] 发送悄悄话 |
在川藏交界的四姑娘山脚,明媚的正午,雪诺和我擦肩而过。我的心里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忧伤,哪怕只一下也好。 黑黑的雪诺从不知什么地方出现了,他的普通话非常标准,只有一点点川音:小姐你好,我叫雪诺,要找地方住吗? “对呀!”他是那么一个帅气的男孩!你家旅馆远吗?我问他。他仰首指给我看:就在山的那边,有点儿远。 远的地方必定是好地方。他的家具体在哪儿我已经根本搞不清了,七绕八拐之后,一座山头和另一座山头相互错开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湖,柔软的草地,黄的晃眼的野花,漂亮的木头屋子。 烤羊腿、草菇汤、酸羊乳让我饱得直叹气,雪诺妈妈微笑着在一旁看着我,她不懂普通话,我拿英语跟她讲“PERFECT”,她也会满足的点头。雪诺说,他没有爸爸,但他有妈妈,还有羊群和牧场,有天然的苹果园;他们有电视机,有收录机,有洗衣机和冰箱,还有一台电脑。雪诺说,他的名字是音译,是和他藏文名字发音最近的两个字,是自己起的。他在成都上完了高中,24岁,和我同年。 我蜷缩在大羊毛毡下听着雪诺妈妈吱吱呀呀的织布声,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是真的“一二三四”的数。雪诺坐在我身边,他说,到他家来住的无一例外都是女孩子;只不过我是第一个独行侠。究竟是哪一点让我们这些女生如此放心呢?恐怕是他的自报家门吧。雪诺雪诺,好听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纯粹的山里面的藏族男孩的名字。像我这种小资情结极为严重的人,绝对逃不开他的吸引。 我猜,他一定不喜欢大城市的生活,尽管在成都读完高中,还是选择回到山里打理他的羊群和苹果园。或者,他放不下习惯平静生活的母亲,放不下这里澄明色的天空。从他的侧面看,轮廓分明,鼻子很挺,嘴唇极薄,带着淡淡的笑容,是那么一种满足、悠闲的笑容。一刹那,我觉得北京的男孩子心高气傲得那么肤浅。就那么自然的,靠在他的肩膀。 几天来都过得非常舒服,我之所以用这个词是因为我从来没有那样放松过。不是酒吧里的放肆,不是迪厅里的放纵,是放松,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额头上的痘痘一个都不见了。我爱上了这里的美景,爱上了只能用“美好”来形容的雪诺。但是我还是要走了。 车站的人不少,旅行团们完成了几日游也该走了。我贪污了他的帆布大背包,装得满满的苹果酱、干草菌、草编的工艺品,还有他妈妈织的土布披肩。当然,食宿费是要给的,我恨不得掏空了口袋把家当全给他。他笑笑,只留下了100块。我感激得简直要疯掉了。他说,每个人都这样对他,宁可超过原来的预算。我说,你都不要可就亏了。他说,只是少要了我一个人的。我满足的大笑。 火车开了,他没有站在那里招手,而是转过身子低头踢着石头子。我知道,我们就这样再见了。 耳边是陈奕迅的歌:闭上双眼你最挂念谁,眼睛睁开身边竟是谁,感激车站里,尚有月台能让我们满足到落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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