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从此之后，我每天晚上都不敢睡着了，我害怕一有闪失，又会飘忽梦游到停车场，然后成了赵医生男朋友的替死鬼．几天下来，我对着镜子打量一下自己，真是惨不忍睹，我的脸几乎没有什么人样了，眼睛就象兔子一样．于是我对老婆说：＂娘子，要不我们搬家吧，我被楼上的音响折腾地只剩下三分之一条命了．＂

我老婆说：＂什么声响？我怎么一点都没听到？老头不是死了吗？＂我说楼上又搬来了一个女住户，行踪诡秘，言行古怪，是个心理医生．老婆瞪大眼睛说：＂你有病啊？我怎么连她的人影都没见过？行了，你真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于是她便带我去一家私人心理诊所．我觉得那门面有点熟悉，迟疑了一下．进去一看，却见是赵医生坐在那里，我返身就想跑，老婆却把我按坐在椅子上．赵医生笑道：

＂山山，太太，类好啊．你们是哪位要就诊？＂我老婆说：＂我山山最近患了神经衰弱症，想请Doc看一下．＂

赵医生笑着问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我不理她．赵医生又问我老婆：＂类山山是不是有性障碍？＂我老婆红着脸说没有．于是赵医生便让我脱下鞋子，把脚翘到桌子上．她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给我把脉．她的目光直直地越过我的头顶，投射到窗外．她说我是阳亢阴虚，脉弦．然后便给我开了张药方，又是葡萄酒香烟什么的．

临走时，我悄声问赵医生说：＂你捣弄什么玄虚？你到底是不是住在我的楼上？＂赵医生惊讶地说：＂我从来没在我的住区见过你呀？山山类有没有搞错？你的住址是哪里？＂我说了一下地址，赵医生笑说：＂都离我的住处有三十Miles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别胡思乱想的．乖．＂

看来以前发生的那些事都只是幻觉，我真的是处于梦境之中．于是我的睡眠便踏实了．性欲也旺盛了，如行云流水一般．我不再去理会楼上的响声，我知道那只不过是幻觉而已．将养一周之后，我心宽体胖，走起路来有模有样的．

一个月圆的夜晚，正是我一个要好的朋友的生日．夜深时候，我携了两瓶啤酒，来到停车场的长椅上．皓月当空，浮想联翩．我点着一支烟，忽然看到赵医生又朝这边走了过来．我想，这可能又是我的幻觉．赵医生挨着我坐下，说：＂准备好了没有？ ＂

我说准备什么了？赵医生说：＂你的后事啊．＂我呆了一会儿．赵医生拿出一把白亮的水果刀，在嘴前吹了一下．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便将酒瓶往扶手上一磕，然后用劲捅进她的喉咙．

赵医生微笑道：＂谢谢你了！＂

我慌慌张张跑回屋里．老婆正在酣睡．我到卫生间洗了一下血迹，便上床入睡了．这是我睡的最舒坦的一个晚上．一个梦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我故意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来到停车场．我发现那里并没有赵医生的尸体，只有以前楼上老头的那只猫躺在那里．走近看了，只见它的脖子上凝结着冰冷的血．

怀着好奇与恐惧心理，我来到赵医生的诊所．我没有进去，只在玻璃窗外看了一下，见她正在跟一个客人套客．我于是放心地走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的时候，突然间又出现了早搏，睁眼一看，赵医生正血淋淋地站在我的床前，微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