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动物园苍白得像一张褪色的墙纸。老虎不出洞;狮子流着口水做白日梦;豹子练习摇滚乐取暖;连猴子都懒得动,窝在一个角落里看《英雄》。而我,我是一位猪。我会思考,虽然没有人知道。我很白,不是白痴的白,而是不是白痴的白。我微笑,真的,微笑。
我写过一首诗,全文如下:
动物园里有猪么?
动物园里为什么没有猪呢?
是猪们都足够聪明躲起来了么?
是猪们都太过蠢笨被吃光了么?
猪啊,为你们在动物园获得一席之地努力吧!
猪啊,为了动物园的完整权威助一己之力吧!
我笑,故我在。人们看见我的笑,才让我活了下来。人们说:我们不能吃一头微笑的猪,我们只能吃完一头猪后微笑。所以我看见人们的时候,就笑笑。而人呢,真是有好多种的,他们的反应也是各种各样——有人投来惊恐的一瞥,他们从不相信猪也会笑;有人回以困惑的一笑,我想他们也许同样不相信猪能微笑,但他们至少相信生活里总会有一些神奇的事;最有趣的一次是一个漂亮美眉,抱着我泣不成声。她说:老公啊,老公,我对不起你,你的眼神我还记得,真是对不起你。我不喜欢她弄湿我的皮肤,就算她很美丽;况且“老公”的称呼也不怎么样:我是公的,可我不老啊。
足足绕了三圈,我才找到了动物园管理处的门。那里只有两个人值班,于是我努力地朝他们笑笑。我还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希望他们让我代表猪留在动物园的想法,我只是听见他朝他的同伴大声喊道:“嘿,你瞧,来了一头微笑的猪!”这一次,我竟笑出了声。于是他们把我留了下来。他们造了一个大大的帐篷,把我围了起来。据说,人们现在若要参观我,除了门票得再付八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