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行色(二):小区的生活 |
送交者: 吾丁 2004年11月03日15:14:03 于 [茗香茶语] 发送悄悄话 |
小区的生活是一种离不开现实的半世外桃源状态。 豪华的住宅区在北京到处可见。从豪华公寓楼到独立洋房小区,将北京城点缀得美轮美奂,显示着经济进步带来的生活水准的上升。西南角的经济技术开发区,有一大片各式各样的花园洋房,各自叫着很响亮的名字。每个小区都有物业公司严格管理,门口“重兵”把守,进门要经过盘问。出租车进入,要经过闭路电话与户主联系,确认以后方可进入。这当然是为了户主的安全考虑,比起监狱,这里的人可以自由地出去呼吸,这一点似乎比监狱好一些。 把守大门的,都是乡下来的年轻人,穿着鲜亮的制服,拿着对讲机,很有派头。不但守卫门口,也要巡视小区内部,还要通知各家各户各种事项。 门铃响了,我开门一看,一个穿着鲜亮的制服的保安站在门外,“您好。请马上准备接水,11点45分开始停水。”这样的通知,也是保安的工作内容。 仔细看上去,别墅的房子很大,这是唯一的好处。对于我这个来自日本的人来说,冷不丁住进总面积240平方米的三层楼,感觉很不适应。楼房的密度很大,一家挨一家,而且建筑式样大同小异,很难分辨;房子的建筑质量和建筑材料,仍然不敢恭维—其实这房子才一年多,外墙就有裂缝了,当然不是致命的那种。最要命的是,里边的道路弯弯曲曲,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那些道路为什么要建的那么斜,那么复杂,把道路修的笔直一些不是更好吗?况且,北京的道路,自古以来就是横平竖直的,这小区里的路为什么要画圈儿呢? 我喝了酒,深夜回来是个麻烦。我大概知道从南五环的亦庄桥下来以后,就不远了,但是到了眼前,我仍然不知道哪个小区才是我应该进去的地方。每次都要让出租车在各个小区之间兜上20分钟才能找到,进了小区以后,我还要摇摇晃晃地再找20分钟,才能发现我能够进去的房子。 “您好!”我正在迷迷糊糊地弯着腰接着月光看人家门前的牌号,突然有人跟我打招呼,把我吓了一哆嗦。回头一看,是两个身穿鲜亮制服的保安在巡夜。嘴里胡乱地“哦!”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了他们的礼貌,然后继续迷迷糊糊地察看门牌号,找自己的家。 我自己形容自己是迷迷糊糊,在保安的眼里,我大概有些鬼鬼祟祟。只是因为我穿着整齐,他们才没有把我当坏人查问。 小区里有大约60%的住户来自外地,都是些做生意发了财的人。每家门前都有一部车,有的是两部。很多住户还在装修,有装修院子的,有的在盖车库。有的车库看上去象老北京的马厩,有一家干脆把山东老家的破木头门拆了带来,装在自己的小院子前。木头门本来是配土院墙的,现在,一扇破旧的饱经风霜的木头门,周围是崭新的欧洲风格的雕花铁栅栏,旁边是一部高尔夫汽车,看上去滑稽的很。 民工们在劳动,他们的装束和面貌,和20年前的劳动者们没有任何区别。他们不可能象这里的住户那样每天洗热水澡,也不可能穿着靓丽的衣服出出入入。他们穿着破旧的军大衣,手指粗糙,很可能不洗脸。他们以给富人们劳动来养活家人。 大堰河因为养育我而养育她的家而我,是因为你的奶才被养育了的大堰河啊,我的保姆! 看到他们,我突然想起这样的诗句。泪水会涌上我的眼睛。 我站在那里,听他们用乡音快乐地交谈,一边熟练地劳动。他们,以及和他们一样的千千万万的劳动者,用他们的低成本劳动养育着这个庞大的城市。他们的劳动,永远是廉价的,永远。我偶尔和他们搭讪,偶尔弯下腰替他们递一块砖头,然后看着他们把一个小院子收拾得平平整整。 在他们眼里,我或许也是富人们的一员,不可否认,比起他们,我生活在一个他们无法想象的世界,但是这个水准,不是单纯的经济衡量,在某些方面,我却宁愿跟他们一样。 2004.1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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