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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運生:文化沉思錄(16)
送交者: 彭運生 2017年01月23日16:40:12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文化沉思錄(16)


“哲學就是哲學史”,黑格爾這一名言為中國許多學者所信奉。文字獄在中國有着悠久的傳統,文字獄首先是咬文嚼字的產物,但似乎從來沒有中國學者對黑格爾此名言去咬文嚼字。

說“哲學就是哲學”,這雖然是一句廢話,卻也不太離譜。說“哲學就是哲學史”,則意味着哲學與史相結合之後還是哲學,意味着哲學完全不受史的影響,意味着史是一錢不值的東西。

哲學乃是荒誕的說法可以被奉為至理名言的領域。哲學的第一項任務不是發現真理,而是謹防荒唐。

 

當年,叔本華埋怨德國的哲學教授們,因為這些教授不去研究、宣講他的哲學。叔本華這是小看了自己的哲學。值得教授們去研究的,是那些讓人感覺似懂非懂的、醉醺醺的著作,叔本華的著作清澈見底,讀者一見如故,不可能有人講解得比原文更有趣、更透徹。哲學教授們的本領,是把那些荒謬的東西證明得像是真理一樣,對於真正的真理,他們插不上嘴。

 

語言和音樂互為對面,二者不是有我無你,而是相互補充。音樂是人們對語言的逃離。思想家門成天浸泡在語言裡,所以,思想家們最需要的,是器樂曲,是只哼歌曲的曲調。孔子因為《韶樂》竟至於“三月不知肉味”,孔子是思想者。叔本華是真正的思想家,歷史上最有力地論證了音樂的價值的人,是叔本華。

沒有音樂家會因為某一樂曲就“三月不知肉味”,音樂家伯牙倒是因為鍾子期的幾句話而興奮莫名,找到了永遠的朋友。

思想家和音樂家最能相互欣賞。一個對音樂沒有內在需要的思想家,只是一個冒牌貨,不會有深刻而生動的思想。偉大的音樂作品讓思想家相信:深度的存在乃是一個事實。

思想家比音樂家更需要音樂。

十九世紀的德國,思想和音樂都達到了一個高峰。

真切的思想讓靈魂沉穩,真切的音樂讓靈魂飛揚。

 

古希臘哲學家都是貴族,但哲學體現的不是貴族身份,而是貴族精神——超越世俗價值的精神。西方文化是貴族精神的泛化。哲學傳統在二千年的西方史上也就未曾斷絕過。

孔子對世俗價值有太多的容納,今天的我們也就不覺得孔子是哲學家。中國人中最稱得起哲學家的,只有莊子——憤世嫉俗的莊子。與其說中國缺少真正的哲學,不如說缺少的是貴族精神。

 

沒有佛教傳入中國造成的文化衝擊,孟子或許會一直默默無聞,中國人的精神生活就會安於孔子的教誨。真正能與佛教對抗一番的是孟子——佛教追求成為佛,孟子追求成為聖人。

 

金、木、水、火、土,這是中國著名的概念“五行”的內容。五行概念的實質,是萬物的相生相剋。掌握了五行,我們就可以控制萬物的命運:或造福——加強之;或加害——削弱之。

五行學說本質上是樂觀主義的。李澤厚先生說中國文化是“樂感文化”。但與其說五行學說強化了中國人的樂觀主義,不如說中國文化的樂觀主義催生了五行學說。

樂觀主義滲透到了中國文化的許多方面,這或許與中國的農耕傳統有關。樂觀主義是對世界有信心,農業顯示了自然界的慷慨。

 

哲學是關於世界的學問,哲學的研究對象沒有任何學科能夠相比,哲學被二十世紀的中國人奉為第一學科,這倒是符合中國文化的一項傳統:誰的地盤越大,就越是能夠讓大傢伙兒佩服。前些年,文學理論界的學者熱烈地爭吵着,想把這些年出現的新事物納入自己的研究範圍。

如今,哲學是全盤衰落了,也就是以整個世界作為研究對象的那門學問不時興了。但人們又發現,文化是人類創造的一切,以文化為研究對象的文化學雖然不如哲學的氣勢,實在也是相去不遠,於是,學者們有了新的興奮點。一時間,各種電視節目中出現了文化學者們的身影,數不勝數。仿佛只要研究對象足夠巨大,研究它們的學問也就不會太渺小。文化學一旦衰落,新貴學科又會是什麼?新貴學科的名稱難以預言,但新貴學科研究對象數量方面的性質,則是顯而易見的。

中國文化追求的是博大,而不是精深。

現在,中國學者每年發表的科學論文,數量上都是世界第一,質量(精深程度)上差一些。

最能激發中國民族狂熱情緒的,是一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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