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運生談藝錄（46）

成為樞紐所需要的資格

“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里桃千樹，儘是劉郎去後栽”，這是劉禹錫的詩《玄都觀桃花》。“玄都觀里桃千樹”是此詩的樞紐，因為它首先是“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的原因，其次，它自身不是一句完整的話，這樣就引起了後面的內容。

“步出城東門，遙望江南路。前日風雪中，故人從此去”，這是一首漢代詩的前四句。此詩的樞紐是“遙望江南路”，因為它乃是雙重結果——既是“前日風雪中，故人從此去”的結果，也是“步出城東門”的結果。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這是蘇東坡的《題西林壁》。此詩的樞紐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因為它既是對“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所做的結論，也是“身在此山中”的結果。

 “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這是朱熹的詩《觀書有感》。此詩的樞紐也是其中的第三句，即“問渠那得清如許”，因為其中的“清”是對“半畝方塘”的結論，這個“清”又是“有源頭活水來”的結果。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朦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這是蘇東坡的名作。作為此詩樞紐的，是“欲把西湖比西子”，因為其中的“西湖”照應的是“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朦雨亦奇”，其中的“西子”照應的是末尾的“淡妝濃抹總相宜”，一句話，作為樞紐的“欲把西湖比西子”之所以是樞紐，是因為它把全部內容給牢牢地拴到了一起。

總之，詩中成為樞紐的部分，其性質是：它兼有兩種或更多的功能，或者把全部內容給拴到了一起。實際上，所謂兼有兩種或更多的功能，歸根結底也還是把詩的全部內容連接了起來，造成閱讀上一氣呵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