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看法 – 學懂哲學的標誌

萬維成立二十年了，我到北美三十年了。作生意二十年成功的標誌是成為富翁，作學問三十年成功的特點是成為“負翁”，既欠一屁股的債，或叫“覆翁”- 徹底改變了自己而且老了，這就是我的狀態。幸福就是毛毛雨：我慢慢的自由了。在中國我必須聽命於政府，在北美我必須聽命於老闆，擺脫了這兩種束縛才給了我思想的自由。好不容易爭來的自由幹什麼用呢？我的最主要興趣是哲學研究，這是我的看家本事，於是，我出版了《論範例》，提出了一個範例體系。屈指一算，寫成已經有六年了。幾年以來，我談過很多話題，如“什麼是哲學？”，“為什麼要學習哲學？”，我今天要談的是“什麼是學懂哲學？”。

在網友老幾博寫的“兔子的範例簡介”的博文里，我留言，“哲學的理解的真功夫在應用？什麼意思，就是對一些問題，根據自己的理解，提出新的見解，如文化，科學，藝術，社會問題，政治等”。也就是說，學懂哲學的標準是什麼？

哲學和其他科目不同的一個特點是，哲學的掌握不在於知道答案就行了，除非是考哲學史，當歷史系學生來考。不在於你知道誰是哲學家，他們有哪些著作等，如同其他科目的通常要求知道的問題，如生物，化學，文學等。哲學的真正考試，是在應用哲學的思想，改變自己一個根深蒂固的想法。既原來沒有學習前和學習以後的變化才是真懂哲學了。

我們一生有很多關於周圍事物的“大的想法”，如對父母的認識，對政府，對國家，對政治，對文化等等。如果你更哲學一點，某天你突發奇想，也許要問古希臘人總結的四個根本的哲學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裡來，世界是什麼，我應該怎樣生活。想一想，我有什麼大的概念出來沒有改變過？我有沒有懷疑過和重新審視過自己“根深蒂固”的信念？用蘇格拉底的話說，這就是“重新判斷自己的人生”，而且，“只有這樣的生活才值得繼續”。

另一方面，你甚至都不需要知道哲學家的名字和哲學家的理論。憑藉你的感覺和思考，對自己的從事的工作可以預料將來的發展，並以後的事實證明自己是對的，都是哲學天賦的表現。從這個意義說，哲學是智慧的尋求，而智慧卻不是僅僅依賴於哲學理論學習，還有感覺和悟性直覺兩個方面的認識能力的體現。當然，小聰明不能算哲學的天賦，而只有大的智慧才可以算作如此。所以，從根本上，如果你需求理性地探討智慧，則必須研究哲學。用哲學的術語說，哲學的研究是“理性的，量，的擴展”。而其他兩種認識方法，感性和悟性的直覺，屬於“洞見”，既“質”，屬於思維概念的發現要點的形成。用“範例的語言”就是，“時空內的一切經驗必須有質與量的同時存在”。或者，如果要深究，你可以看看黑格爾的《邏輯學》中，關於“質，量，度”範疇的推演。

我過去談過，中國歷史上沒有哲學作為學科的知識。因為中國歷史上沒有西方式的，可以成為真正“理性的探討”的哲學系統研究。中國人以為憑藉感覺發現的直覺的看法就是哲學，不是的。這些看法可以說是“聰明”，或者是智慧，但還不是哲學。我們通常所說的“洞見”，是零散的思想火花，可以有用但並非到了形成系統的理論的高度。所以，哲學是西方的東西，如同物理化學商學美學心理學一樣。中國人對舶來品的一個選擇標準是“有用”。哲學不屬於能夠直接有用的學科，所以是研究了解的人更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