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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大學的畢業典禮
送交者: 絕世英才 2006年02月21日14:49:30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2002年6月6日,哈佛大學第351屆畢業典禮在這天舉行。

從清晨開始,天空便飄起濛濛細雨,六月的波士頓,這樣的天氣還不多見,哈佛園裡帳篷片片,人聲如潮,四處穿行着整裝待發的新科學士、碩士、博士以及他們的親友們;四處蕩漾的,是一張張溢於言表的豐收的笑顏。

進入六月,校園裡便隨處可見畢業生收拾行裝忙碌的身影,名聞遐邇的哈佛大學畢業典禮也在緊鑼密鼓籌備着。早在幾天前,近百美金一張的畢業典禮入場券就已銷售一空。對哈佛的畢業典禮早有所聞,難得有此機會,便帶上相機,全程追蹤。一天下來,又認識了另外一個哈佛――一個和全體社會乃至整個世界血脈相連的人文哈佛。

剛聽到351這個數字,心裡難免一驚―一能把一件事情堅持351年,不要說一所大學,就是一代王朝,也非易事。難怪人們總愛提起那句名言:先有哈佛,後有美利堅。哈佛人把這個盛況空前的畢業典禮的稱作commencement,是對拉丁文“inceptio”的轉譯。這個詞最早起源於中世紀,用來描述慶祝那些獲得文學碩士學位並向他們頒發教師許可證的這樣一個慶典。

1642年秋,哈佛大學舉行了第一屆畢業典禮,那一年僅有9人畢業。今年的畢業典禮上,哈佛大學共頒發了6409個學位證書以及361個結業證書。其中本科畢業生獲學士學位的有1569人。不妨做一個並不科學的簡單估算,按351年統計,哈佛大學每年平均只增加18個學位左右,相比之下,哈佛的“發展”速度和某些每年畢業生呈指數增長的大躍進式的大學相比,似乎有點老牛慢車。當我向校方管理人員要來畢業生詳細統計數字之後,就更進一步體會出獲得哈佛學位、特別是博士學位的不易。

初看起來,6千多人獲得了學位似乎頗為壯觀;但若按學院統計,特別是當我們關注最高學位時:法學院和文理學院是授予博士學位最多的地方,分別有546人和388人獲博士學位;接下來其他學院獲博士學位的情況是:商學院僅有5人;牙醫學院42人;設計學院11人;神學院8人;教育學院78人;肯尼迪政府學院0人;醫學院154人;公共衛生學院20人。名揚天下的哈佛,一年也就畢業有數的這麼一些博士。獲得哈佛博士學位之困難,也許正是哈佛的聲望所在。倘若哈佛的學位滿街都是,恐怕這個畢業典禮也就可有可無了。

當然,哈佛的學位制度也並非完全的一帆風順。儘管哈佛沿襲了英國的學位傳統,要求每一個獲得碩士學位的人都必須首先具有學士學位,但在早年的學位實踐中也曾走過彎路。早在十七世紀,很多獲得學士學位的學生都希望繼續攻讀碩士學位。當時,不需要你住校,在三年的時間裡,只要你堅持每年繳學費,並證明你在自學就可以了。如此鬆散的學位管理結果證明是失敗的。有人戲言說當時哈佛碩士的唯一要求是“5美元(買畢業證書)外加三年監外執行(意指無人問津)”。有趣的是,這種連唬帶蒙的學位授予制度也執行有年,直到1872年才徹底廢止。此後,哈佛的學位制度日趨完善。甚至連名譽學位的授予也同樣嚴格。在哈佛的畢業典禮上,同時也會授予名譽學位。對某些特殊社會人士授予名譽學位的制度源起於中世紀歐洲的大學,哈佛雖然保留了這一傳統,但卻執行的異常嚴格。整個十七世紀和十八世紀,儘管當時的碩士學位制度有些馬馬虎虎,但名譽學位卻授予的很少,以至於在當時你要說你有哈佛的學位,人們總要問你是哪一種?是名譽學位還是“三年學習”獲得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哈佛頒發的第一個名譽學位,是1753年授予本傑明·富蘭克林的文學碩士。23年以後,哈佛才頒發出第二個名譽學位,那是1776年4月授予喬治·華盛頓名譽法學博士學位。由此可見,當時的名譽學位更顯珍貴。進入19世紀,名譽學位的授予稍稍靈活一些,當某些知名人士來到哈佛所在地的康橋,學校可以召集特別會議表示歡迎並授予相應學位,這一制度沿襲至今。英國首相丘傑爾、南非總統曼德拉,都是由此而獲得哈佛名譽學位。在今年的畢業典禮上,哈佛大學向12位傑出人士頒發了名譽學位,其中有我們熟悉的華裔諾貝爾化學獎得主李遠哲;最有趣的得主是哈佛大學前任校長陸登庭,從1991年到2001年,他當哈佛大學校長整整10年,卻在卸任以後從繼任校長手中獲得一個法學博士的名譽學位。

哈佛人樂於回顧的,不僅是有哪些名人獲得過哈佛的名譽學位,也同樣會向你介紹還有哪些人拒絕過哈佛的名譽學位。最為典型的一例,是美國總統克里夫蘭,他曾經連續兩次當選美國總統,但是在1886年哈佛大學250年校慶大典時,他卻拒絕了哈佛大學名譽法學博士的美意――理由是,他認為自己的法律知識和這一學位相比,名不符實。這一廣為流傳的美談背後,其實深藏着的是人們對哈佛學術的敬仰。因為,前後有15位美國總統獲得過哈佛的名譽學位。

然而,哈佛也有守舊的一面,儘管在美國歷史上,優秀婦女不乏其人,但直到1955年,哈佛才向婦女頒發出第一個名譽學位,她的名字家喻戶曉――海倫·凱勒,1955年獲得哈佛大學名譽法學博士學位。此後,哈佛的名譽學位對婦女也予以同樣的重視。今年的畢業典禮上,有三位婦女獲得哈佛的名譽博士學位。無論如何,哈佛的學位已經成為某種具有特殊學術魅力的認證標誌,因此其頒發儀式的盛況空前也就盡在意料之中了。獲得名譽博士的人,都對美利堅或現代文明社會做出過突出貢獻;而獲得常規學位的學子們,則更是經歷過多年三更燈火五更雞的艱苦歷煉,才能從為數可觀的淘汰者中脫穎而出。聯想到平時見到的若干在哈佛已經奮戰6年、7年乃至8年的博士生們,不禁為現代教育制度的幾分殘酷而感嘆。對於這些為獲得博士學位而奮勇拼搏的學子們,英文還有一個有趣的詞組,叫ABD――all but dissertation。那意思是說,萬事俱備,但還有畢業論文沒完成。正是這學海無涯的磨練,才造就出一代又一代絕世英才。由此看來,在人才培養的道路上,沒有捷徑可尋;任何抄近路的速成法,最終都會成為鬧劇或笑柄,對此,我們個別學校的某些做法似乎也應該三思而行了。

作為在美國的外國人,最關注的,當然是畢業典禮中和我們習慣看到的內容有所不同的地方。

首先,是其一流的組織與管理。學校事先印製了詳細的畢業典禮秩序冊,細緻到與會者的座位都準確標定,畢業典禮前後一周時間內的所有活動都精確到幾點幾分在哪裡舉行,且全部印製成方便的活頁傳單,散布在校園各個角落,任何人都可隨手免費取得。參加畢業典禮的,除應屆畢業生和他們的家人外,還有已經從哈佛畢業25年、35年、50年乃至更久的哈佛校友。來自全球各地、鶴髮紅顏的昔日哈佛人,把校園裝點得格外優雅動人。我甚至驚喜的看到了1937年畢業的老校友,其中的一位老者行動已頗為不便,但仍興味盎然徜徉於校園之中。甚是仰慕,便與老先生合影紀念。畢業典禮的活動雖千頭萬緒,但均進行的井井有條,你想參加那一部分活動,只要按說明書的時間地點前往,絕不會有什麼差錯。隱藏在這一盛大慶典背後的無形而有效的管理勞動令人讚嘆,事實上這也是體現一個大學水準的重要方面。

有幸進入位於哈佛大學圖書館門前畢業典禮主會場的人員包括,應屆畢業的本科生、研究生以及他們的家人,哈佛師生代表、特邀嘉賓以及哈佛校友等。

有趣的是,除了主席台上根據哈佛傳統,特定的人有特定的席位之外,無論哈佛校友、現任老師代表還是特邀嘉賓,全都只能偏居會場側面。正對主席台的所謂最好的座位,不是留給各界政要、頭面人物,而是留給了即將獲得學位的學士、碩士和博士們。

有朋友告訴我,有一年的畢業典禮,時任美國副總統職銜的戈爾前來參加,也同樣沒有例外,他早早就來到會場,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來,一直等了20多分鐘,學生們才陸續入場。這位朋友說,看到這些,就會聯想起國內會場上領導光臨萬民起身的場景,他問其中有何訣竅?我一時語塞,但我們彼此應該都是若有所思的。

每當畢業典禮之際,哈佛人最為津津樂道的,就是哈佛是如何從1636年僅有1名“師傅”9名學生發展到今天的。那語氣,和我們說起井岡山、延安毫無二致。和哈佛相比,整個中國的現代高等教育都只能算剛剛起步,寫到這裡,腦子裡跳躍出佛家的一句俗話:汝今能持否?

隨着典禮的開始,哈佛文化特有的韻味也逐步彌散開來。哈佛大學校長身着莊重的典禮袍服,滾邊刺繡,黑衣黑扣,其服裝樣式源起於十七世紀清教徒的牧師制服,也是今天唯一標識校長權威的專有衣着。校長頭上戴的是披穗學位帽。就連主席台上校長坐的那把椅子也有來歷,那是從18世紀霍尤克校長開始,一直使用到今天的。

整個畢業典禮,由學校專業的司儀主持。校長及前任校長,校董事會成員,波士頓市長、哈佛所在地劍橋市的最高首長等其他貴賓均在主席台上就坐。主席台上最引人注目的,是教授方陣。來自不同學院的教授,衣帽裝飾各有講究。哈佛學位獲得者的裝束更值得大書一筆。從衣服的顏色、長度以及帽子的樣式裝飾,可以明顯區分出其來自哪一學院,獲得了何種學位。着黑色長袍者為學士學位或碩士學位獲得者;只有博士學位以及其他高級學位獲得者才能穿深紅色長袍。這種有歷史厚重感的深紅色,就是人們常說的“哈佛紅”。

來自不同學院的博士、碩士們,其衣飾顏色也各不相同,翻領上刺繡白色花紋的來自文理學院,其中獲博士學位的又為深藍色;中灰色花紋代表商學院;淡紫色為牙醫學院;黃色代表設計學院;神學院卻用了鮮紅色;淺藍色為教育學院;肯尼迪政府學院是孔雀藍;法學院用紫色;綠色當然留給了醫學院;粉紅色則是公共衛生學院。哈佛的十大學院不但在顏色上有區別,獲得的學位不一樣,繡花的大小多少也有區別,學位高一級,花紋也翻一番,獲名譽學位者的紋飾最大。一時間,哈佛校園匯成了色彩的海洋。

哈佛是傳統的,但這種對舊的優秀傳統的拘泥竟然也別具一格。

在早期哈佛曆史上,學業優秀的學生代表被選出來到畢業典禮上致詞,但這些致詞不是用英語,而是用更具學術韻味的希臘語、拉丁語乃至西伯萊語。這個傳統一直延續到今天。就連哈佛的畢業證書,也採用的是拉丁文而不是英文。當聽到學生代表用流利的我卻聽不懂的語言演講時,油然生出一種對人類學術至高無上地位的神聖敬仰之情。也許,這正是畢業典禮設計者的良苦用心所在吧。其實,直到1896年,在哈佛大學的畢業典禮上,代表致詞以及頒發學位都一直採用拉丁語。現在,除了第一位學生用拉丁語致詞外,隨後的兩名學生代表發言已經改成英語了――畢竟,懂拉丁語的人越來越不多了。

對哈佛學生而言,能在畢業典禮上致詞,是一項很高的榮耀,然而,這些致詞的學生並非校方指定,而是在全校範圍內公開報名競爭,然後再擇優選出。

畢業典禮的高潮,是學位授予儀式,各學院院長向校長以及校董事會作簡短匯報,都是相同的內容,大意是“我代表本學院向校長及董事會匯報,我身後的這些學生(英文用的是men and women)經過數年學習,已經完成了相關學位的所有課程並通過了論文答辯,特此申請學位,請批准。”語言簡明流暢,用詞嚴謹周道。

即便如此,來自不同學院的院長們,仍然能夠把這一段不到一兩分鐘的致詞說得抑揚頓挫、山重水複。在英文中,人們通常總是習慣把men and women連在一起並用,但是當一位女院長開始她的致詞時,說到men and women時卻故意提高聲調,換成了women and men;一時間引來全場一片會心的歡笑。我甚至注意到,緊隨其後的幾位院長都似乎不經意間把這一慣用的順序顛倒了過來。

不要小看這一看似不經意的變更,它表現了現代女性主義最為溫情的申張方式,也傳達了哈佛人特有的幽默和意趣。

當各學院院長致詞完畢,校長總是用同樣格式的語言,代表學校宣布決定,授予這些學位申請人相應的學位。為彰顯本科教育在哈佛的核心地位,校長先授予的是碩士、博士學位,學士學位被放在最後授予。隨後,是榮譽學位授予儀式。整個過程緊湊流暢、一氣呵成;其間穿插着樂隊的演奏,18、19世紀的著名音樂作品片段把典禮裝點得格外優雅迷人。當主席台背後紀念教堂的鐘聲在哈佛校園上空迴蕩的時候,整個畢業大典也逐漸拉下了帷幕。

看到這裡雖然深受感染,但同時也不免有些失望――難道哈佛的學位就這樣“一鍋燴”給授予了?

繼續看下去。

原來,全體集合在哈佛校園中的畢業典禮只是暫告一段落,緊隨其後,各學院均各擇其所,舉行更為隆重細緻的學位證書頒發儀式。沒有入場券的觀光者、學生家長以及哈佛校友們,則可以通過校內閉路電視收看實況錄像。

此時,我已經無法跟蹤每一個學院各具特色的學位授予儀式了。只好在大教室和那些激動的家長們一道,收看文理學院的學位授予儀式。

看到此時,哈佛人別具匠心的人文關懷才更多的疊映出來。

獲得哈佛的學位,終歸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哈佛人也將其每一個過程都設計得近乎完美。在各學院,每一位學位獲得者都會親自走到台上,接受由本學院資深教授頒發的學位證書。我們曾經感嘆,為什麼中國人總喜歡在結婚的時候大肆操辦。其實,對於一個平民百姓而言,可能只有這一天會使他(她)有機會成為眾目關注的焦點或核心,單為這一點,就完全有理由把婚禮辦得轟轟烈烈――況且還是兩個生命的完美結合。

相比之下,哈佛的學子們經過數年苦讀,通過各種考核答辯,取得學界前輩的學術認證,終於獲得相應的資格證書時,他們自然有充分的理由來享受這豐收的喜悅。此時此刻,哈佛人也把這歡樂時光推向了極致。

過去,我們經歷過的學位授予儀式,有些可能就是大呼隆宣讀一下名單,然後再由班長用一個紙盒子把學位證書捧回來,大家一哄而上各取所有。簡略的過程也導致人們很容易形成錯覺――拿到這學位看來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困難。

對這些弊端,哈佛人有什麼辦法沒有?

在學院一級的學位證書頒發儀式上,不但每一位學位獲得者必須親自登台領取學位證書,而且頒發證書的也不再是學院的院長,而是來自各個系的有名望的教授。當然,如果系主任在學術上造詣高深,也有可能被選作本系的證書頒發人。

接下來的場景則是我們在國內從沒經歷過的,既令人感動,又發人深思。

當司儀念到某位學位獲得者的名字時,此人早已端着學位服,恭步登台。而那證書也能毫無差錯一應齊備,由該系資深教授鄭重授予,無微不至的細節,其實反映了無所不在的世界一流的組織管理水平。

倘若這些新科碩士博士都是孑然一身,倒也只有親朋好友為之歡呼助興;奇妙的是,隨着典禮的深入,學位授予的場景也隨之生面別開、蔚為奇觀。

在哈佛,似乎已經形成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那就是,作為學位獲得者,如果你已經有了兒女,那麼無論他們幾歲,你都可以把他們帶上台,一起領取學位證書。薰陶二字用在此地,再恰當不過了。

於是,我看到一幕幕動人的場景:有懷抱剛剛出生不久嬰兒的母親博士,當她捧着還在酣睡的BABY上場時,自然又是一片開懷的歡笑;更多見到的,是手牽一、兩幼兒稚女的博士或碩士爸爸媽媽們,他們的孩子也和他們一樣沉醉在豐收的喜悅之中。

令人感動的,是哈佛人早已為這些未來的博士、碩士小預備生們準備了一份特製的證書。每一位隨爸爸媽媽上台的孩子都笑逐顏開、滿載而歸,即便是襁褓中的嬰兒也不例外。當然,大將風度酣睡不醒的嬰兒們也不乏其人,他們的憨態更是激起沸騰的笑聲。至於夫妻、姊妹雙獲學位的也非鮮見。

我看到的最為壯觀的一幕,是文理學院的一位爸爸博士,他上台時竟然懷抱、手牽、衣拽、尾隨,一共四個兒女。最大的約莫八、九歲;小的看上去剛滿月。

這難道不足以令人驕傲嗎?這不但是一個人的驕傲,也是人類的驕傲,是生命的奇蹟。現代教育制度的複雜,往往迫使得博士生們三十而不立,很多人都感嘆學海無涯、書山難攀;然而這位超生博士卻用他的勇氣和行動證明,魚與熊掌,並非完全不可得兼。不知道事後是否有媒體關注這位特殊的博士。但無論如何,他已經用事實證明,在哈佛,你隨時都可能看到不可思議的“奇蹟”。

事後回味,不禁為哈佛人的這一獨特的畢業典禮和學位證書頒發授予儀式拍案稱奇。能將生命的延續、文化的傳承融為一體;能把學習與生活、家庭與社會水乳交融的人生大典辦得淋漓燦爛,莫此為甚矣。

和我們慣常經歷的短平快的畢業典禮不同,哈佛的畢業典禮實際上是一個特殊的活動周,其間穿插了各種別開生面的學術人文活動和校友聚會,沉浸在這樣一個連接過去、現在和將來的特殊的汪洋大海之中,我只能嗟嘆簡單的文字敘述實在是過於蒼白和力不從心了。

然而,我仍然不得不專門記述最後一個難忘的片刻。

事實上,6月6日全天都是哈佛的畢業典禮活動日,從上午10點開始的畢業典禮,一直延續到下午。從下午開始,在哈佛校園的主會場又繼續進行了校友年會。

我注意到,自始至終,作為校長的薩墨斯先生,一直堅持在主會場。雖然這一天遇到罕見的綿綿細雨,雖然台下的師生校友來賓們因為調換場地出出進進,雖然到最後散會時分,整個哈佛校園除了四處散布的帳篷座椅,人們大多因為下雨而稍稍提前離開了主會場而選擇能夠避雨的教室觀看實況錄像,但校長先生一直笑容可掬,站在主席台上,對每一位前來和他說話的來賓,無論長幼尊卑,一概溫文爾雅誠懇相見,沒有絲毫的盛氣凌人或敷衍應付。

主會場上人也越來越少了,校長依然沒有離開會場,看上去,校長似乎是要等每一位來賓都走過之後,他才會離開。

校長一邊等着,一邊和前任校長陸登庭先生在輕聲交談;然而,陸登庭先生似乎有事,也好像卸任的校長沒有必要堅守到最後,終於,他也離開了會場。

但校長先生還沒走。

看到此時,我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去和校長隨意聊了起來。我告訴他我只是哈佛的普通訪問學人,但校長仍然沒有任何倦怠,語調親切隨和。當說起這個典禮令人印象深刻,對校長的敬業精神深以為敬時,校長立刻主動和我握手,留下一張合影。也許在校長忙碌的日程中,這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瞬間,他可能再也記不起這個曾經和他合影的人是誰,但這照片或多或少可以記錄哈佛大學傳承了360多年的一種博大的精神。

如果說,上述這些還不足以令人信服的話,那麼我們謹以校長先生最後一個離開會場的背影,來結束這篇掛一漏萬的記述。

當看到會場上最後一位來賓也離開之後,校長先生獨自一人夾起公文包,悄悄離開了會場。

沒有前呼後擁,甚至沒有任何秘書隨從。雖然,校長先生絕對不會沒有秘書隨從,但此時此刻,他不需要。

哈佛大學第351屆畢業典禮留在我腦海的最後一刻,是校長先生那略帶疲憊悄然離去的背影。那是公元2002年6月6日下午4點35分。現代數碼相機的先進技術使我們有可能永遠留住這一意味悠遠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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