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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客》作者西爾維亞-納薩專訪
送交者: 外灘畫報 2006年09月20日15:19:29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紐約客》作者西爾維亞•納薩專訪

  “說我扭曲事實的人,不要跟我煩”

  “說我扭曲事實的人,我都叫他直接找編輯和事實調查部門..雖然都是全世界一流的數學家, 佩雷爾曼很關注自己思想的變化, 丘教授卻非常直接外向, 參與很多事情。”

  文/ 莊清湄 賴一帆

  當人們沉浸在“中國數學家為破解世紀難題龐加萊猜想封頂”的自豪中時, 8 月28 日美國《紐約客》雜誌發表長篇報道《流形命運—一個傳奇問題和一場誰破解了它的戰爭》,給喜悅中的中國人潑了一頭冷水。

  這篇報道講述了龐加萊猜想破解的漫長經過,可說是將這一世紀難題的解決講述得最全面,也最具可讀性的文章。文章對華裔數學家丘成桐有過多負面描述。文章主筆是哥倫比亞新聞系講座教授西爾維亞•納薩(Sylvia Nasar), 著名數學家約翰•納什傳記 《美麗心靈》作者,曾入圍普利策獎。

  此篇報道面世後,引起包括中國數學家在內的國際數學界的廣泛關注,一些接受她採訪的數學家,如麻省理工大學數學系教授丹尼爾•斯托克開始發表言論,指責納薩扭曲了他們的談話。

  名記者西爾維亞•納薩到底有沒有扭曲事實? 本報記者越洋專訪納薩。

  B= 外灘畫報 S=Sylvia Nasar

  B: 什麼原因促使你寫這篇文章?

  S: 去年冬天,傳聞說佩雷爾曼要拒絕接受菲茲爾獎,就像科學家拒絕諾貝爾獎,這是非常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所以我決定寫這個報道。我5月底開始動筆寫,差不多三個月以後文章才發表。我們採訪了大約100 人。

  B: 此前,你怎麼認識佩雷爾曼的?

  S: 我2003 年曾訪問過普林斯頓大學,當時佩雷爾曼正好要在那裡演講。那時我就聽說他證實了龐加萊猜想,人們都非常激動,而且很多我認識的名人和組織都來聽他演講了。可我那時正忙於寫書,未能參加。

  去年冬天我又從別人口中得知他可能不去馬德里領獎,所以我就對他的故事更感興趣了。

  之後,我又得知在《亞洲數學雜誌》上,兩個年輕的中國數學家發表文章, 聲稱他們證實了龐加萊猜想。於是一切都變得更加有趣了。於是我向《紐約客》投了初稿,並打算與我以前的學生一起做這篇報道。

  B:為這篇報道,你訪問了哪些人?

  S: 有很多人都研究過龐加萊猜想, 所以我們要訪問在證實這個猜想上做了主要貢獻的人。我們訪問過和丘教授一起工作的人,還有認識佩雷爾曼的人。仔細想想看,上百個受訪者其實並不多, 我寫到了中國的數學史,俄羅斯的數學史,這些都是大話題。雖然我們只提到幾個被訪者的名字,實際上我們訪問了很多人,連一些和我們聊了十幾個小時的人也不一定能用上,有趣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但報道篇幅實在有限。

  B: 但數學家邁克爾•安德森說你扭曲他的話。

  S: 我不清楚怎麼回事。但如果有受訪者覺得自己的話被作者扭曲了,他們可以直接找編輯並提供證據; 如果屬實,雜誌就會刊登他們的來信說明作者造假。但到現在《紐約客》所刊登的來信都沒有斥責我錯誤引用受訪者說的話,所以..這個必須問受訪者本人了。

  B: 你是指《紐約客》沒有刊登他的來信?

  S: 在一般的報社,如果受訪者認為記者扭曲事實,他可以直接找記者算賬。如果記者願意,他會在報紙上刊登更正啟事,所以一切都要看記者的人品了。但《紐約客》的操作要公正很多。受訪者不用直接跟記者接觸,而是寫信聯繫編輯。雜誌會有事實調查部門重新嚴格核實採訪資料和來信內容的真實性。如果投訴屬實,雜誌一定會刊登來信更正! 這樣的第三方操作很好地保護了作者的權益,公正平等。所以像邁克爾•安德森,還有其他說我扭曲事實的人, 我都叫他直接找編輯和事實調查部門, 讓他們去了解事實真相。

  佩雷爾曼拒絕別人,是因為別人一直把他形容為怪人

  B: 你自己怎麼形容這篇長文?

  S: 我在《紐約時報》做了近十年記者,在《紐約時報》寫的第一篇長篇報道是《美麗心靈》( 並非傳記《美麗心靈》),那篇文章有3500 個單詞, 我花了3 個星期,但那對報紙新聞報道來說已經很長了。這篇文章有1 萬個單詞,我們花了將近3 個月時間。它是敘述體結構,以時間為順序。這樣類型的文章特點是,除了事實複雜以外,還需要進行大篇幅的報道,尋找大量新聞源,採訪大量人物,還要深入事件現場等等。我們在採訪上花了幾百小時,去中國,去聖彼得堡, 工作量非常大。

  之前其他人都沒採訪到佩雷爾曼, 但我們去聖彼得堡採訪到他。這也是 《紐約客》的不同之處,出很多錢,花成千上萬美元。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要寫出一篇好的新聞報道,除了要辛苦嘗試,當然也要一點點運氣。能找到佩雷爾曼是一次很令人驚異的事,很多關於他的報道,並不都是和他交談得來的。

  B: 佩雷爾曼為什麼會接受你的訪問?( 他一般不輕易接受訪問)。

  S: 一般人都認為他從來都不接受任何的採訪。雖然拒絕領獎,但是他覺得世人應該了解他的工作成果。他和約翰•納什很像,不喜歡與人合作。無論是我為《紐約時報》寫的報道還是我為他寫的傳記,納什都沒有正式接受過我的採訪。直到書出版了以後,我們才成了朋友。雖然他們倆有很多不一樣,但是在某些方面,他們兩個非常相像。本質上,他們非常希望人們認可自己的工作,而不是自己的性格,這也是他們不符合大多數“原則”的地方。其實, 佩雷爾曼拒絕別人,是因為別人一直把他形容為怪人。我去了聖彼得堡,但是絲毫不知道能得到什麼資料,所幸佩雷爾曼並不是瘋狂的人,他只是與眾不同。和他聊天很有意思,他知道很多東西, 不止數學,還有小說、歷史,還喜歡音樂、建築,此外他有很強的幽默感。另一個很有幽默感的人是丘成桐。

  丘成桐有偉大的計劃,偉大的決心

  B: 您和丘教授在北京聊得最多的

  S: 我們採訪了大約8 至10 個小時, 我們問他最多的是,他希望自己在中國達到什麼樣的成就。因為那對我來說最有趣,而且我知道得也不多。然後我又對他的人生故事產生了興趣。我說他有趣是因為他和絕大多數數學家不一樣, 絕大多數數學家像藝術家,他們大多只關注自己的工作。丘有着和別人截然不同的個性,他有偉大的計劃、偉大的決心,對每個參與其中的機構以及很多人都很有影響力。我們也談了龐加萊猜想, 談了他的貢獻、漢密爾頓的貢獻、還有他陷入的很多衝突,包括他和學生田剛的衝突。他是一個很直接的人,你問什麼,他答什麼,他很大膽。雖然都是世界一流的數學家,佩雷爾曼很關注自己思想的變化,丘教授卻非常直接外向, 參與很多事情。

  B: 我想你很喜歡丘教授。

  S: 是的,他們都是很讓人着迷的人, 可以憑藉個人力量完成了不起的事情。我對那樣的人都很感興趣,約翰•納什就是那樣讓人着迷。通常,記者總是對有趣的人感到好奇。那種不能一眼就看穿的人,確實非常有吸引力。佩雷爾曼和丘成桐都是數學界的大人物,而我一直對有思想的人非常感興趣,同時他們也開始吸引普通大眾的注意了。你看現在有好多電影,像《驕陽似我》、《美麗心靈》等,大家都開始關注那些有自己想法個性的人。人一輩子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想法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不是嗎?

  B: 你認為應該如何評價中國數學家的成果?

  S: 那在我的文章中已經分析過了。不止我的文章,還有任何關於馬德里數學會議的新聞報道,當陶哲軒獲得菲爾茲獎時,都討論過相關的問題。

  B: 那麼你的個人意見呢?

  S: 我是個記者,我只寫事實,不寫個人意見。

  引發爭議的部分文章段落

  他( 丘成桐) 對於他在數學界的地位越來越感到焦慮,特別是在中國,他擔心一個年輕的學者會取代他成為陳省身的繼承人。他證明的上一個大結論已經是在十多年前了。石溪分校的幾何學家安德森說,“丘想要做幾何界的國王。他相信一切都應當出自他,他應該監督一切。他不喜歡別人侵入他的領地。”

  麻省理工大學數學系教授丹尼爾•斯托克說,“這傢伙做過輝煌的事情, 也為此得到了輝煌的榮譽。他拿到了所有的獎。在這個問題上他好像也想撈一把。” 斯托克指出,25 年前丘成桐的處境和今天的佩雷爾曼非常類似。他的最有名的卡拉比- 丘流形的結果對理論物理極為重要。“ 卡拉比提出了綱領,” 斯托克說,“在某種意義上,丘成桐就是卡拉比猜想的佩雷爾曼。現在他站到另一邊去了。他占有卡拉比- 丘的大部分功勞一點也不內疚。然而現在他好像在怨恨佩雷爾曼得到完成漢密爾頓綱領的功勞。”

  摘自8月28 日《紐約客》的《流形命運》

  麻省理工大學數學系教授丹尼爾•斯托克對本報所作的澄清:

  B= 外灘畫報

  S= 丹尼爾•斯托克

  M= 邁克爾•安德森

  B: 你不同意西爾維亞•納薩文章中的哪些部分?

  S: 我不同意她將丘成桐描述成一個邪惡的人。我也認為她對丘成桐剽竊別人勞動成果的譴責是不公正的。丘是一個不善於和別人打交道的人,他有時會不太信任別人,然而,我從沒有理由懷疑他本質是一個正直的人。我覺得有必要對丘成桐的正直做擔保。我認識丘教授20 年,儘管我經常不同意他的一些做法,但是我從不懷疑他的正直。至於中國的數學戰  爭,我並不願意捲入。

  B: 有人懷疑您的聲明行為是在丘成桐的壓力下作出的,您認為呢?

  S: 這個問題表現了中國和美國數學界的權力結構區別。丘教授不可能向我施加壓力,我是著名大學的高級權威成員,根本不需要依靠丘或者其他人的庇護。

  紐約州立大學數學系教授邁克爾•安德森對本報所做的澄清:

  B:“他相信一切都應當出自他, 他應該監督一切。他不喜歡別人侵入他的領地。”這句話是在是在什麼情況下說的,您的本意是什麼?

  M: 納薩問我為什麼丘成桐會捲入龐加萊猜想中,我的直接反

  應是“誰知道呢”,我告訴她儘管我認識丘,但是我不了解丘, 我不知道他的個人動機。接着她還是要說我些什麼。我就告訴她《紐約客》上提到的話。但是我告訴她這些只是閒聊,是純粹的猜測—只是猜測,這句評論是非正式的,不可以直接引用的。但是沒用。

  B: 您寫給丘教授的信被人放到的一些中文網頁上,您知道是誰做的嗎? 是經過您的同意嗎?

  M: 我不知道。我沒有同意別人這樣做,也沒有人徵求過我的

  意見。但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 我並不介意有人把我的私人信件貼到網上,因為它準確地表達了我的意見和感受。但是總的來說,在那個人公開私人信件前,應該徵求當事人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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