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了,此地的春天。嫩枝搖翠,花兒們一批一批地黃了,粉了,藍了,紅了。櫻桃含苞欲放,蘋果也抽新孕蕾,着手花事了。。。
幾天前,在《南德意志報》上讀見卡特琳·布拉 瓦特(Katrin Blawat) 撰寫的一篇“Blumen mit Gedächtnis”——《有記憶的花卉》。她寫的很科普,除了一個叫Hallersche Schaumkresse,一個叫Acker-Schmalwand的讓我花費了一番功夫仍然找不到北的兩個花名,和一個不知其國語稱乎的FLC基因以外,自以為吃透了個八九不離十。
植物有記憶,雖非不再頂級新鮮的新鮮事,但它們如何有頭腦,如何為自己擇定佳期——選擇最理想合意的日子來開花,卻叫我十分好奇。布拉瓦特文中寫到,每當春回大地的時節,也正是植物們最辛苦忙碌的時刻,它們必須付出很大氣力,為繁複的開花工程進行誘導準備。然而,花們如何知曉,自己的巨大投入和努力是否值得,如意算盤那一天是否能夠兌現,時機一到必定萬無一失、如願以償地開放呢?
大冬天裡,刮上三兩天東南風,人類可以立馬從家裡或辦公室跑到大街上邊喝咖啡邊曬太陽,而植物卻無望與人類一般隨意簡單。它們不可能澆上兩天雨立刻就發芽,曬上三天太陽馬上就開花。一年四季中,有利於植物成芽孕蕾開花繁殖的機會十分有限,僅只為時不多的幾周時間。故此,花們必須縝思慎行,精打細算。
那麼,植物是怎樣安排自己花事的呢?如文中所說,一些植物以天長(光照時間)為考慮因素,一些以氣溫為斟酌基礎。花卉的葉芽在向花芽轉變之前對環境的反應十分敏感,而足夠高且足夠恆穩的氣溫是誘導成花的重要前提條件之一。譬如Hallersche Schaumkresse (葉芽鼠耳芥,拉丁學名Arabidopsis halleri),需要連續六周不低於10.5°C的溫度。通常情況下,植物所需時間長度4到8周。一位名叫Kudoh的生物學者說:“六周是一個比較有意義的時間長度”,植物有充足的時間排除“誤會”,並且及時記憶季節的轉換。
此外,科學家發現,一個名叫FLC的基因(FLC = Flowering Locus C 開花基因位點C)主管着植物對溫度的長期記憶,而且氣溫愈低FLC基因愈為活躍。FLC基因愈為活躍,也便意味着,植物開花的可能性愈小、愈沒指望。FLC基因的功能有似於汽車的剎車裝置,Kudoh說,只有在溫度長時間穩定而溫暖的條件下,它才會像人類春天來了必須被脫換掉的冬衣,讓位於“夏基因”。科學家們此外還發現,植物是通過葉兒來感測外界溫度的。 這使我不由地聯想起我們中國人家喻戶曉的“一葉知秋”,它是什麼時候,被什麼人發現的?哦,原來是兩千多年前西漢時代的劉安,“以小明大,見一葉落而知歲之將暮,睹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然而,葉兒究竟是如何感測溫度的,對現代科學家依仍是個未解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