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我居住的城市裡，有一處夜排檔，每當夏日來臨時便會迎來很多客人，大都是慕名這裡的小海鮮，徐徐江風的涼爽，以及獨有的小夜上海味道而來。

我也不例外，偶然會在夏日的某一個周末晚上，隨家人或者三五朋友來此，點幾個海鮮，要幾瓶啤酒，點上一盤花生米坐在那裡吹風、聊天、吃飯，話家常。

有一次去的時候，坐在江邊，晚上八點這樣的時候隔壁桌來了一些穿着非常講究的人，大概也是，慕名這裡的氣氛而來。

我去洗手間的時候，路過停車場，見他們一行中有一人折回停車，嫌坑窪的地面和擁擠不堪的車位將他那輛鋥亮的寶馬740停出了內傷，正在輕聲地罵咧。

後來我回來的時候，隔壁桌早就坐下4個男人，談笑自如開席。穿着得體，談吐優雅，佩戴考究，是那種一眼就覺得很體面的人，門面做足。

因為露天，一桌連着一桌，他們說什麼我這邊都很清楚，沒有幾分鐘就知道了那幾個都是一些功成名就的企業家，和他們儒雅，得體的外表也甚是吻合了幾分。

後來整個夜宵期間，他們再聊的事情大抵也是很門面很光輝的事情。

• 有一個人說：今年大環境不好，但是我們的公司卻是逆流而上，取得了不錯的收益，所以打算在哪裡再租用一棟大廈，擴大一些辦公場地，門面肯定得氣派。

• 有一個人說：家裡新入了一套不錯的房子，原來住的那一套覺得不夠一家人活動，乾脆就搬過去住某某小區的那棟帶院子的吧，反正這個門面也是需要的。

• 還有一個也在聊，他的事業，今年的打算，甚至想到了要拓到老家去發展一些實業，買一些地皮，在家鄉人面前混個樣子出來是多麼要緊的事情。

關於這些我後來就一直不能再聽什麼，固自聊天去了。

我覺得從他們地方聊這個好像也是最妥帖不過的平常事情，如同我們幾個女人在一起聊孩子，聊先生一樣普通和般配。

光鮮亮麗，功成名就，門面我能一次性給他們串聯在一起。沒有什麼不自然。

再說我們生來都無法迴避要門面的事情。

然而後面發生的一些事情卻來了個180度轉彎。

夜排檔里常有賣花的女孩，抱着吉他，拿着一本樂譜的唱歌人，還有一些職業乞丐。

大概人家也是看他們又體面又優雅，想着一定是非常有修養的人，能討個好彩頭，賺幾元小費。

所以這個來賣花，那個來行乞，還有問着要不要點歌。

也許是打擾到他們聊天，其中一個早就不耐煩地叫他們混蛋。還有幾個一開始還耐着性子，輕聲警告，後來乾脆也是破口大罵，連連擺手，甚至推搡着。

後來話語越來越難聽，越來越不堪入耳的時候，我們起身離開了。

忽然覺得剛剛在他們身上的儒雅、得體、光鮮一下子遜色了，覺得不再熠熠生輝，反之像有道黑線在前面晃蕩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讓我想起他們剛剛談的門面，總覺得哪裡有說不出的不和諧。因為我總覺得真正的光鮮亮麗是一個人的品行，真正明媚的門面一定是個人的修為。

而金錢地位和榮耀如果失去了這些最根本的東西來匹配，那麼所謂的門面也大抵只是膚淺的成就感而已。

02. 

雖然我們每一個人都不能虛偽地說自己就不看重門面，自己就從來不想在別人面前過的好一些有一個體面的印象，不食人間煙火是不可能的。

但是何為門面？何為光鮮，何為最好的自己，卻耐人尋味。

我們不可置疑地都想要門面，就像樹要皮，這是不能避免的。

包括我在五歲的時候，懵懂的年紀里，在一個盛夏的早上，母親突然宣布要回一次外公家的時候就初初體會了一把。

那一天有微風，也有蟬鳴，還有淡淡的陽光灑在庭院裡，而讓我記得最深刻的一件事情，是我第一次對母親口裡說的“門面”兩字的一知半解。

那一個早上我看見母親在一個漆的朱紅的樟木箱子裡翻找着什麼，最後從箱子的底下找出了那件她平日捨不得穿的白色的確良襯衫，一條父親的灰色卡其布做的褲子，還有我的一條白色打底，黃色小球點綴的新連衣裙。

三件衣服被翻出來的時候疊的整整齊齊，樟腦藥丸的芳香溢滿整個屋子，直到現在我依然覺得那是一種非常好聞的居家香味道。

我問母親為什麼去外公家就要穿的那麼漂亮？她說：那是一種門面，去走親戚一定要穿的乾乾淨淨的，體體面面的。

從此便有印象。

她說人生有三門面，生活的門面，家的門面，還有一個就是自己的門面。

03. 

記得有一次，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看到有本書裡這樣問：一個男人擁有什麼才看起來很有魅力？

我把這個問題後來在群里一問，有人說是擁有很多金錢，有人說是權高位重，有人說是豪宅名表配豪車，有人還笑談說是那種家裡有一個妻子身邊還標配一個情人的，總之眾說紛紜，大概也不外乎非富即貴非風花即雪月的這些吧。

但是終有一個人說是：品格。

一個具有良好品格優秀素質的男人才最有魅力，她的這一句給喧囂的群里投入了一枚重量級炸彈，一下子說服了一群人，以至於後面整一個靜默。

後來我就和這個說品格的女孩聊了很久，繼而也聊到了一個人最好的門面。

我們不約而同地說一個人最好的門面是修為。

修養和為人處世的品格，是基於任何一切努力的維護。

一個人有好修養，有好品格的時候，身上就會熠熠生輝，就會自帶光芒，就會有禮節，有魅力，有自己生在這世上最好的一面。

大家在感受你的時候，也是這種熠熠生輝的人格魅力。

也就會有更多的面投射到自己身上，讓自己成為成熟、穩重、有品、有內涵的人。

這是任再多金錢也堆砌不出來的個人魅力，任再多逢場作戲也換不回的自尊。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個人一顆心，一張臉，千百年來也都圍繞着“門面”這兩個字，甚至任誰孜孜不倦一生也終是為了獲得或者延續欣榮它而絲毫不敢怠慢。

我們終其一生都在尋找那個最好的自己，最有價值的自己。我們無數的時刻都在努力着為了那個叫門面的東西。

然而這不是打扮的光鮮亮麗不是擁有萬貫家財？不是豪宅名車的璀璨不是美女如雲的風光……

我想我們要的是人生路上，拋開功成名就的追逐中有一天想要的光宗耀祖或者風光無限臆想後，用修為折射出我們最真實的品格魅力。

願我們所有門面都來自修為的熠熠生輝，都來自人性真善美的折射，都能夠是為了更好的自己而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