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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歌: 少年不知愁滋味 (1)九歲孩子眼中的文化大革命
送交者: 山月歌 2010年12月19日12:15:24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少年不知愁滋味 1)九歲孩子眼中的文化大革命

 

       在兒童的眼睛中,人生的苦難就是一個個遊戲。

 

      文化革命開始時,我不到九歲。我印象中的文化大革命是從那鋪天蓋地的大字報開始的。幾乎是一夜之間,扶風縣城能貼大字報的地方,都貼上了大字報。我記得一個初夏的晚上,父親讓我給一個叔叔家送東西,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滿街的牆上都是花紅柳綠的大字報,就好奇的借着昏暗的街燈,一張張的看去。大字報的內容我似懂非懂,但看到大字報上凡是寫着劉少奇、鄧小平、董志強(當時扶風縣的縣委書記)和我父親名字的地方,都打着很大很大的紅叉,大字報上我的母親變成了一個奇怪的地主小姐。我邊看邊想,太奇怪了,為啥要在劉少奇,鄧小平,董志強和爸爸的名字上打個紅叉呢?紅叉是啥意思呢?咋看起來那末不舒服!為啥把我母親畫成一個妖里妖氣的女人呢?除了那副眼鏡其它地方畫得一點也不像, 我母親遠比這張畫上畫的要漂亮多了。我正在看着,一個和我大小差不多的男孩,就開始在我背後喊,“狗崽子,狗崽子,我朝四周圍看了看,沒有其他人,才意識到他是在罵我。我回了一句,你才是狗崽子呢。然後就趕緊回家了。第二天到學校後,學校里也到處都貼滿了大字報。班裡原來與我很要好的同學,就突然都不理我了。下課後,同學們圍着我叫“狗崽子,狗崽子,,,,” 我很氣憤很委屈的說“我不是狗崽子!”他們說“大字報上說你爸爸是走資派,你媽媽是地主小姐, 你當然就是狗崽子”。我說“我爸爸媽媽都是好人,我不是狗崽子!”大家七嘴八舌嚷嚷着喊“山月歌是狗崽子,山月歌是狗崽子,。。。”根本沒有人聽我的解釋,一直喊到上課鈴響。那節課正好是母親的算術課, 一上課,有同學對我母親說,“山月歌不承認她是狗崽子。”我接着說,“我就不是狗崽子,你胡說。” 我們就吵起來了,課沒有辦法往下上,母親只好叫我到教室外邊去,我含着淚就出了教室,站在教室外,我想啊想,怎麽也想不出,他們為何要集體欺負我?為何叫我狗崽子?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想得我頭疼,最後乾脆不想了,他們在教室里上課,我自己揀個小木棍就在地上做起了算術題,做着做着就把剛才的不愉快給忘了。

 

       我那時哪裡知道,不是我錯了,是整個社會瘋狂了。

 

      大字報潮沒過多久,就開始了最高指示的發布, 幾乎每天都有一個最高指示發布,每發布一個最高指示,就有 一次群情振奮激昂的大規模遊行。我和妹妹作為狗崽子,是沒有資格參加遊行的,每當這時,我帶着妹妹遠遠看着遊行的人群,浩浩蕩蕩地揮着手臂,喊着毛主席萬歲,打到劉少奇,打到鄧小平,打到董志強,打到我父親的口號在不大的扶風縣城裡遊行。每到此時,我就會有一點點失落,但是這種失落,很快就會被我和妹妹,以及與我們同樣是狗崽子的小朋友一起瘋玩的快樂所代替。

  

      少年不知愁滋味,儘管大院外邊的遊行批鬥聲熱火朝天,不用上學的我們這些狗崽子,在人委大院裡的遊戲也玩得熱火朝天。我們會玩很多遊戲,男孩子玩打仗,上樹,翻單雙槓。女孩子調皮筋,摔沙包,跳方格。男孩女孩一起玩捉迷藏,一起偷吃叔叔們在院子裡栽種的西紅柿。一起認真的和泥巴,將泥巴捏成小人、小鍋、小灶,完後就扮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兒子、女兒的遊戲,我常常就是那個分配角色的人。一個人委和縣委大院被我們玩了個天翻地覆。

      

       我們不僅在大院裡玩,還去大院外邊玩。記憶中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是,跟着表姐過端午節。那時,爸爸常常被揪斗,媽媽忙着參加各種會議,就把我和妹妹弟弟放在一個遠房親戚家裡。那時城裡鬥爭很激烈,農村卻很平靜。端午節那天,表姐一大早帶着我和妹妹去撲露水,說是撲了露水手會很巧。我們到縣城小河邊草地上開心地將手放在野草野花上亂撲一氣,雖然露水打濕了我們的鞋襪衣服,但是,我們開心極了。回家後,表姐還給我們手腕上帶上花繩和散發着麝香味兒的香包,說是可以避邪避蚊蟲避五毒。晚上還給我們用指甲花捂紅指甲。表姐把新鮮的指甲花放在碗裡搗絨後放一點白凡,給我們細心的裹在每個手指上,然後鄭重告訴我們晚上睡覺絕對不能弄掉。那天晚上我擔心布條掉了,一開始就使經瞪着眼不敢睡,最後實在太困,不知不覺就睡着了,結果,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看,十個指頭的裹布掉的都差不多了,指甲染得不成功,只染成紛紛的紅色。就是這樣我和妹妹卻開心極了,怕掉了顏色,好多天都不捨得洗手。

 

    我記憶中最失落的事情是 ,學校把我從校宣傳隊開除了。由於母親是學校宣傳隊的負責老師,很多舞蹈都是母親編排的, 我還未上學就在媽媽教學生舞蹈時學會了所有舞蹈。所以從一年級,我就是校宣傳隊的主力隊員,我跳舞的天分很好且很痴迷。被開除出宣傳隊不能上台表演在我幼小的心靈里確實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我為此難過了好幾天,不過很快也就煙消雲散了。每次看到同學們上台表演,我就忍不住地去看去模仿新舞蹈。不讓我上台我就在家裡給弟弟妹妹表演,將床當舞台,蚊帳當戲幕,弟弟妹妹就是觀眾。

     

    人的記憶很有意思,文革中洗腦一樣要求整日背誦的諸如老三篇等等毛主席語錄,如今都已模糊不清,但是一些沒有人要你記住的事情卻永遠的留在了記憶之中,六六年至六七年之間,扶風縣發生的幾件大事卻植根在我的記憶之中,令我一生都揮之不去。

 

    文革開始不久,另外一個學校,一個年僅九歲的三年級學生,在廁所里寫了一條震動全縣的“打倒毛主席”的標語,結果這個孩子被判為“現行反革命”,被判了無期徒刑。公判大會開得很是盛大,參加的人很多很多,那是我九歲生涯中見到的人數最多的一次公判大會。學校組織我們全體參加了那次大會。那次大會讓我知道了“打倒”兩個詞是很不好的事情。說或者寫打倒毛主席都是要被判刑的,被判刑是很可怕的。看着那個孩子被五花大綁,脖子上還掛着一個現行反革命的大牌子,站在主席台上,可憐巴巴無助的樣子,好可憐!開完會以後,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他為什麽要打倒毛主席?毛主席在北京,他又怎麽能打倒毛主席?我在心裡想了很長時間,也想不出一個答案,想不出來也就不想了。但是,從那以後,我記住了一件事,那就是,絕對不能說也絕對不能寫“打倒毛主席”幾個字。誰寫這幾個字,誰就是反革命。這是我對“反革命”第一次直接直觀的理解。

 

   這件事在我心裡很快就淡去了,我還是照常和小朋友該咋玩咋玩。  沒過多久,又發生了一件震動全縣的自殺事件。自殺者是我們家從前的鄰居,我的好朋友加同班同學,娟的父親。娟的爺爺是赫赫有名的國民黨王牌師師長張靈普,娟的父親當時是縣中學的校長,文革開始不久,紅衛兵連日揪斗,他不堪受辱在公路上撞車自殺。他自殺後紅衛兵不讓收屍,曝屍多天繼續批鬥。娟的父親長得很像電影裡扮演的張靈普,個子高高,身材挺拔,偏分濃黑的頭髮,戴副眼鏡,看起來比張靈普多了幾分書卷氣少了一些軍人氣,溫文爾雅,對人非常和善。娟的母親溫婉秀氣非常漂亮,舉手投足與我見到的其他人很不一樣,家裡的擺設也與其他人家不同,很有一些書卷氣。 文革前我常去她家玩,娟的父母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娟的父母。當我聽說娟的父親自殺,隨着人群跑去看了自殺現場後,很久很久一段時期都噩夢不斷。從那時,我第一次知道,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頭一天還活生生的人,第二天就再也見不到了。自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娟的笑容。那時候開批鬥會時說得最多的就是,“階級敵人”這個詞,紅衛兵說娟的父母親都是階級敵人,我不理解階級敵人的意思,反正我覺得他們都是好人,很和藹可親的人。所以我很不理解為什麽要說他們是敵人?我想啊想,總也想不清楚,最後乾脆就不想了。後來娟轉學了,直到文革後期上初中時我才再次見到她。

 

     娟的父親死亡的陰霾還未散去,又發生了一件更加震撼全縣的大事。文革後沒多久,紅衛兵分成了兩派,造反派和保皇派,兩派的鬥爭從一開始的文都最後變成了激烈的武鬥。記得一天我和妹妹從學校回到家,聽到空中放鞭炮但又比鞭炮聲音脆的聲音,隨着聲音響起,我看到子彈落在我家住的院子裡,我和妹妹很好奇,拾起子彈相互詢問,誰也沒見過,父親回來拿給父親看,父親說是子彈,能打死人。那是我第一次聽到槍聲見到子彈。兩派紅衛兵,都要求當時的縣領導表態站隊,父親的同僚,一位姓王的叔叔,很快就表態支持造反派的革命行動,被造反派所擁戴。結果這位王叔叔表態沒多久的一天早上,在縣城到法門寺的大路上,有人發現了王叔叔的屍體。屍體被運回到人委裝殮。父親回家悄悄對母親說,屍檢的結果是被毆打致死,外表看不出任何傷痕,內臟全部被打壞了。後來聽說是被紅衛兵的另一派打死的。父親性格耿直,一直看不慣紅衛兵造反派的所作所為,也想不通很多問題,所以遲遲沒表態。在紅衛兵的逼迫下,父親本來已經寫好了站隊的表態書,看到王叔叔的慘烈下場,一氣之下就撕了表態書,從此當上了兩派都不待見的逍遙派,最後被送進了牛棚。

 

    記得我隨父親去參加了王叔叔遺體告別和埋葬的全過程。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遺體告別和葬禮,作為孩子的我,遺體告別時,沒有一點兒害怕的感覺。父親牽着我的手在棺槨周圍轉了一圈,我看到王叔叔穿着一件黑呢子大衣,戴着雷鋒帽,安靜的躺在棺槨里,臉上沒有血色。我在想人死了不就是睡着了嗎,看起來好像還睡得很舒服的樣子,但是我很不理解王叔叔幹嗎不睡在床上?幹嗎睡在這個大木匣子裡?開完追悼會,王叔叔就被埋葬到人委大院後邊一個很荒涼的地方。那個地方長着很高的蓑草,是我們這些孩子常常捉迷藏的地方,從那以後我們再也不去哪兒捉迷藏了。後來有一段時間我總在想。王叔叔為啥不躺在家裡?幹嗎躺在那兒呀?那兒多冷多潮濕呀!

 

     參加完追悼會的當天晚上發生了一件我至今也無法解釋的靈異事情。那天是秋天的一個晚上,大約八九點鐘的樣子,月亮高高掛在天空,將夜晚照得如同白晝,我和妹妹一起跑到院子裡和弟弟捉迷藏。我們姐妹倆跑到人委食堂大廳外的台階上剛坐下,就看到穿着呢子大衣帶着雷鋒帽的王叔叔,手裡拿着一個撮箕一樣的東西從大廳里沒有任何腳步聲地走了出來,向我們兩個坐的位置相反的地方走去,我和妹妹嚇得毛骨悚然,我拉着妹妹悄悄的站起來,緊緊靠着台階後一間空房的門,不敢喘氣。最後看到王叔叔又慢慢地走回到大廳。我和妹妹手拉手撒丫子往回跑,我們姐妹嚇得臉色慘白的跑回家告訴父親看到的情景,  父親說,別胡說,根本不可能,我對父親說,確實看見是王叔叔,父親說那可能是管理員,穿的衣服和王叔叔差不多,你們沒看真,父親沒有說服我,這件事成了我終身的疑問?至今回憶起來,我想,那是王叔叔的冤魂再現,借我姐妹幼小純淨的眼睛告訴人們,他死不瞑目吧。

 

      隨着文革的深入,父母親每天回家後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父親的話越來越少。父親常常被拉去參加批鬥會,脖子上掛着走資派的牌子,彎腰低頭供人批鬥。記得有一次,我們學校開批鬥大會,台上站着掛着走資派大牌子的父親和董叔叔,台下站着一排掛着地富反壞右牌子的人。我們這些學生坐在廣場。批鬥會結束押走我父親及所有的地富反壞右等牛鬼蛇神後照例要振臂呼喊打倒劉少奇,打到鄧小平,打倒董志強,打倒我父親的口號,我自然不願意呼喊,就象徵性的跟着揮胳膊,沒有出聲。結果校革委會的領導站在會台上,大聲說,三年級的山月歌,你為什麽不喊打倒***的口號?隨着他的話音,全校老師同學的目光刷的全部向我投來,像箭一樣直刺我的臉頰,我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我用憤怒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那位我曾經喊叔叔(我母親和他是同僚)的校領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散會後,回到班上,我們班長當着全體同學的面說我是“一個老鼠害了一鍋湯”。班主任將我叫到教室外邊批評我。班主任批評我時,那位校領導就站在離我們不遠處的他的房門前。這時的我再也忍不住委屈憤怒的淚水,我故意大聲地說:“我坐在那麽遠的地方,他怎麽就聽到我沒喊口號了?他欺負人,有本事和大人斗,欺負小孩算啥本事?”說完我就大聲不停地哭嚎,我本能的覺得只有眼淚和哭聲是我的武器。”那位校領導聽着我的哭聲始終沒有過來。後來我的班主任悄悄給我母親說,你家大姑娘可真厲害。

 

     父親性格剛直,始終不認罪行,就被批得更激烈。父親想不通一氣之下得了坐骨神經疼,臥床不起。在治療期間,父親每天可以在家,我不懂父親的痛苦,反而很高興。因為父親原來總是忙工作或下鄉,我們常常很難見到父親,現在父親可以整日在家陪我和妹妹弟弟。記得父親躺在病床上,教我和妹妹打珠算學九歸,我很快就學會了,妹妹總比我慢半拍,我每學會一點,父親就摸摸我的頭,慈愛的誇我聰明,我就很開心。這種日子過了沒幾天,父親病一好,就開始了每天必須跪在主席像前早請示晚匯報和繼續被批鬥的日子, 父親每天回家後膝蓋都紅腫紅腫。母親心疼,給父親縫了一個棉花套子戴在膝蓋上。

    

      沒過多久父親就被關押到牛棚,我們全家從人委大院的房子裡給趕了出來。母親受到株連也常常被批鬥。

 

     我們被趕到一個八面漏風曾經是人家放柴火的破房子裡,裡邊簡單支了一張大床,盤了一個灶,母親請來當尼姑的遠方表姐照顧我們姊妹幾個。剛搬到新地方,我們姊妹幾個很興奮,覺得新房子到處透風很好玩。最好玩的事是,每天晚上看表姐手拿佛珠念念有詞的對着毛主席的白石膏半身塑像念經。每當我看到表姐虔誠的閉目念經的時候,我都會有一種很奇異的寧靜感和神秘感。我會不斷地想,表姐這不是把毛主席當神一樣在敬嗎?毛主席是神 嗎?文化革命初期,紅衛兵將一切寺廟和神龕都打碎破壞了,佛教徒沒有了的敬祀的對象,就把主席像當作了神龕。

     表姐還鄭重其事地告訴我們,寫過字的紙一定不能隨便亂扔,要燒掉,否則那是罪過。自那以後我從來不隨便亂扔寫字的紙。

 

在這個破房子裡沒住多久,我們又搬到了縣郊一個人家的房子去住,這個房子沒有那個破房子大,但卻不透風,比較溫暖。一間臥室一間廚房。廚房裡盤個鍋灶,支個案板。表姐待了沒幾天就被紅衛兵叫回去了。母親常常不能按時回家,弟弟妹妹就圍着鍋台乾瞪眼,餓得直哭。我那時剛過九歲,看着弟妹飢餓的目光,聽着他們要東西吃的哭聲, 我就很自覺地按照我印象中保姆和外婆做飯的樣子,照葫蘆畫瓢開始學習做飯。我靠自己的回憶和想像,將麵粉舀在面盆里,加一點鹼面,到上水,攪巴攪巴再揉成團,胡亂的竟然將面活好了,活好後使經的揉好,放到案板上,可我比案板高不了多少,夠不着,用不上經兒,我就放幾塊磚搭個小板凳,站在板凳上開始擀麵。 第一次擀麵,擀出一個狗舌頭一樣的面,一邊厚一邊薄,咋擀都擀不園,擀不勻,最後就切成寬細不均後薄不勻的麵條。然後開始生火,第一次不知道該咋生火,搞得滿房子都是濃煙滾滾,在我的反覆試驗下終於生着了火,我讓妹妹拉風箱,我就開始洗菜,水開了,我將麵條和菜下到鍋里一起煮,結果煮熟的麵條是黃色的,厚的地方沒煮熟,薄的地方煮成了糨糊,我往裡放了些鹽,先盛了一碗留給母親,再給弟弟妹妹一人盛了一碗。那麵條,吃起來又苦又咸又澀,餓極了的妹妹和弟弟竟然都吃完了,我自己還很有成就感。母親回來後,我報功似的興奮的告訴母親,我會做飯了,將我的戰利品端給母親,母親含着淚邊吃便誇我能幹。那是我人生中做的第一頓飯。從那以後我就幫母親擔負起了全家做飯任務。

 

就這樣,我開始學習蒸饅頭,烙鍋盔,擀麵條,煮粥等等最基本的飯菜。我還是比較聰明的,不會就去別人家觀摩,基本是一看就會,總能照葫蘆畫瓢的學做出來,自己也慢慢的摸索總結,後來我的飯做得比媽媽還好。

 

到了六七年,學校停課鬧革命,我們就都不上學了, 我就開始到處找書看,我所說的書其實就是小說。我讀的第一本小說是“紅岩”,我有一個遠房表哥,文化革命時他是紅衛兵,就收集了很多的小說,我就一本一本的從他家拿來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青春之歌,靜靜的頓河。。。。等等。九歲的我雖然不是完全能看懂,但是,這些書籍給我打開了一個新天地。我從此迷上的讀小說。我讀完了就講給小朋友和弟弟妹妹聽,不知不覺的潛移默化的我學到了很多知識,也鍛煉了我的口才。

到了六七年的十月份,我剛滿十歲,我們全家被趕回父親的老家,開始了一段我完全不熟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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