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特別冷，最冷的那天將近攝氏零下40度，氣象預報一再警告，說要是在外面走5分鐘，會凍壞皮膚的。熬過了那幾天后，對春天的盼望就特別強烈，從二月，三月，一直夢想到了四月，快點來吧，春天。

但連姍姍來遲都說不上，一直到了立夏，5月6日，氣溫還是零上七八度。直到昨天，氣溫才上到零上20多度，但周五又要降到11度。

不再夢想春天了，它不會來了。

我說的是芝加哥地區。

雖然春寒陣陣，但還是擋不住樹要發芽，草要綠，花兒要開。

一個月前的一天，零上3度，我推出門一看，驚了，沒有一夜春風，沒有春光和煦，但大樹突然發芽了，芽如花，一團暗紅，點綴着點點嫩黃，仿佛為金碗鑲嵌上黃邊。那團碎碎的紅絨毛，細細的，短短的，密密麻麻地聚到一起，共同承受大光。

這一團，那一團，三三兩兩，串在了樹枝上，一根細樹枝就是一個花串。

大光從高天傾注，如火焰，點燃了每一團紅絨毛，每一根絨毛都在閃耀，儘管每一絲光都那麼細小、微弱，但光與光輝映，樹芽在燃燒。

微風過，火苗跳躍。

藍天萬里，靜如水。

一個樹冠，又一個，在夕陽中燃燒。

我迷住了。

突然明白了，雖然嚴冬與春寒都如此殘酷，但即便如此，樹還是從大地深處，從長空高處汲取生命的力量。它們還是要生長，要發芽，要長出一片綠葉。因為從第一棵樹被創造出來之後，樹就是樹。只要春寒沒有凍死它，它就要按照自己的本性活着。

生長。

樹如此，花如此，小草亦如此。

2019.5.15於芝加哥郊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