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抱怨

原來聽國內朋友聊天，情形大致若下：一抱怨，二抱怨，三還是抱怨。
怨聲四起，聊天的氣氛便不好。因此，當年與朋友聊天，最好的狀態是傾聽，傾聽這些朋友的牢騷、不滿、悲憤與忙碌的嗟嘆。然而，這抱怨的人，並不是沒有錢，沒有事業，沒有家庭，甚至還有情人。那麼，為什麼他們還抱怨呢？一言以蔽之，委屈。人，只有在覺着委屈的時候，才抱怨。深究委屈產生的根由，無非是“文化”造成的。

以前，我不相信文化對制度的影響。
也曾幼稚地做過一比，便是將制度比作房屋，文化當作裝飾。造什麼樣的房子，簡直可以忽略裝飾的。然而現在，我似乎覺得一種制度恰是一種文化的必然產物。制度是靠後的，文化的是先驅，是主導，也即凡有什麼樣的文化，一定會有與之相對應的制度。這樣以來，我們便要反思我們的文化了。

我們的文化，是不是有問題？

中國的儒教，教人以“修身、齊家、治國與平天下”為己任。人人都要以“平天下”為終極的人生目標。治國者，是人；平天下者，也是人。於是，中國人迷戀偶像。不同的階段，有不同的偶像；同一階段，也會有不同層次的偶像。“大偶像”產生嚮往，“小偶像”便產生忌妒。忌妒，便產生怨恨，不滿。於是，這個社會便有許多不平，因為“偶像”叢生。人人都相互比，有才的沒有貌，不平了；有貌的沒有財，不平了；有財的沒有才，也不平了。比來比去，大家都不平，都有缺撼，都有不平之氣。“憑什麼呢？憑什麼你有我沒有？！”於是，大家開始爭，爭不得到，便暗鬥。此謂，明爭暗鬥是也。所以，中國人，人人都是敵人，都是對手。越親近的人，越接近的人，越要斗。同一單位同一學校的，甚至愛人之間，情人之間也要爭鬥。“同行即是冤家”“不是冤家不聚頭”是也。為什麼我們這麼愛爭愛斗？因為，在我們眼中心中，人生之路，永遠是上升的。一條路上，大家拼着搶着要“上升”，“上升”，便爭與鬥了。凡有中國人的地方，便擁擠，便拼搶，便明爭暗鬥。

在這種文化背景下，民主能否實現？
答案，當然是不能。怎麼樣有效地解決這些拼與搶呢？只有強有力的政權了。於是，中國專制幾千年。中國人怕官，怕愣頭青。“牛二”在中國牛逼，便不難理解。流氓的文化，產生流氓的制度；流氓的制度，造就流氓的生態；流氓的生態，摧生流氓的人。在國內，一些流氓活得好，有錢有權有“天鵝肉”吃着。大流氓是官；小流氓是霸。霸者，黑社會；官者，紅社會。二者可以勾結，是謂發展民族經濟；二者可以血拼，是謂“打黑除霸”，其實，都是他們家裡的私事，與廣大民眾，鳥事沒有。

2011/1/25，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