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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真相”背後的實質(華人必讀!)
送交者: 戴力 2005年06月03日10:14:54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作於2005年6月3日)

  1
  16年前的今天。
  凌晨1、2點,傳說人民解放軍要去廣場與學生“聯歡”,一批北大學生(時下叫“憤青”)騎着自行車向偉大首都的市中心飛馳。現在想想,真不知道為什麼要去,當時大概是要“保衛廣場”吧(想想冒虛汗啊,秀才去跟當兵的較勁)!大約兩百多輛自行車疾駛在深夜的北京街頭,應該蔚為壯觀。我和同學、哥們PC(哈哈,怎麼一縮寫成了“個人電腦”)也在其中,他現在是黨國“要員”(後來同學聚會,他一口一個“黨國”),他LP(也是同學)留美歸來,在“四大”會計師所之一,兩口子一個吃官飯、一個吃洋飯,小日子頗為滋潤。
  風風火火趕過去,但偌大的廣場哪有人民子弟兵的影子!只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大學生,估計絕大部分是外地高校的(當時許多外地大學生、包括我當時的女朋友蹭火車進京,跟“文革”串聯一樣;後來局勢無法收拾,客觀上與這些外地學生也有一定關係,因為他們沒地方住,只有住廣場)。我和PC在祖國的心臟逗留不到十分鐘,感覺無趣,便打道回府。
  當晚我還鬼使神差一人騎車到了黃莊,本來準備進城,但因為凌晨那番折騰,我感覺非常疲倦,又沒有公交車可坐(當時都停了),便又回到了學校(天佑我也,那天如果我出現在公主墳、木樨地、西單、六部口,絕對是凶多吉少)。十點鐘左右我就上了床,剛要迷糊過去,突然聽到樓下許多學生敲臉盆,隱隱約約好象是說到南門集合。
  想睡也睡不成,我就起身到了南門,迎面碰見一個瘦小的男生,衣衫不整,渾身髒污,手裡提着一件血衣(也不知道是誰的),沙啞着嗓子(第二天我才知道催淚彈會讓人嗓子變啞,我同宿舍一哥們整整啞了一個星期,他是那年5月中旬與我在廣場並肩空腹抗爭150多小時的戰友,後來成了教授),好象只會說這幾個字:“打槍了!打槍了!”
  多年過去了,我還無法忘記那晚在校南門遇見的這個瘦小男生。
  至於其他,以後寫在書裡吧。
  地球還在轉動,太陽依舊溫暖。
  願上蒼保佑糧食順利通過人民。

  2
  今天在網上看到一篇文章:《多維專訪嚴家祺:判斷“六四”這樣大事件的是非需要大原則》,看來看去,原來先生說的大原則是這樣的:
  “在判斷和理解89民運和‘六四’事件的是非及事件影響時,最大的問題還是‘六四’真相。”“‘六四’真相的最關鍵問題是:北京是否有屠殺,以及是否有所謂暴亂。”“作為一個政權,有暴亂發生,會採取手段平息。”“六月三日,北京沒有因為衝突死人,也沒有反革命暴亂。是當晚軍隊開槍鎮壓,引發大規模衝突,而且主要是老百姓流血。沒有暴亂卻動用如此強大的暴力手段血腥鎮壓和平示威者,這就是事實真相。”“‘暴亂說’是中國政府編造出的謊言,是欺騙人民和國際社會的說法。因為,是否發生暴亂,是評價血腥鎮壓的是非的關鍵事實。所以,中國政府才偽造事實。討論‘六四’真相和是非,應當首先討論‘六四’是否有暴亂以及是否屠殺百姓。”
  文章中說,嚴家祺先生是“中國80年代最有影響的知識分子之一”。事實也許如此。但嚴家祺先生關於判斷和理解“六四”的上述大原則,未免過於單薄,沒有達到任何思想的高度;我直接的感受就是,在中國,從官方到民間正確評價“六四”,還需要若干年。所謂任重道遠。
  嚴家祺先生立論的前提之一是,“作為一個政權,有暴亂發生,會採取手段平息。”也就是說,如果是暴亂,那麼政府平息是正當的。他在這裡首先就犯了一個錯誤,就是假定所有的暴亂都是不正當的,應該被鎮壓的。但實際上,古今中外歷史上,許多偉大的、正義的事件,都是從“暴亂”開始的,比如美國獨立運動。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從嚴家祺先生上面這句話里,我們看不到任何思想的光輝和學者的嚴謹。
  其次,嚴家祺先生武斷地說,“暴亂說”是中國政府編造出的謊言。我們都看過當年燒軍車、甚至燒死軍人的鏡頭,這些不太可能是在鎮壓之後發生的,也不可能是政府偽造現場;而這些舉動,是不折不扣的暴亂。所以,如果正視歷史的話,就應該承認當時的確發生了暴亂,至於暴亂的程度和範圍,以及是否需要調動大批軍隊鎮壓,則是另外的問題。如果承認當時的確發生了暴亂,按照嚴家祺先生的邏輯,政府的鎮壓就是正當的了。這顯然不是嚴家祺先生所希望的結論。
  再次,嚴家祺先生認為“中國政府至今否認‘六四’殺了人”。此言謬矣。事實上中共在“平暴”後很快就在報紙上公布了大學生死亡人數(36人),中央部委也傳達了中央機關幹部死亡人數(比學生還多)。共產黨很可能少報了數字,避重就輕,但它沒否認殺了人。
  平心而論,正確評斷“六四”問題的是非,不得不考慮以下這些問題:
  第一,當時運動的參與者和主導者(其實運動在很大程度上是自發的,沒有集中、統一、公認的領導,作為全程參與者和北大“三角地”及西南門外大字報的活躍寫手,我和許多人只是在鎮壓後才知道“柴玲”、“吾爾開希”這些名字)究竟有沒有明確的、貫穿始終的訴求。作為過來人,我認為是沒有的;不是沒有訴求,而是訴求非常不明確甚至可以說非常混亂。據我所知,運動的初衷並非推翻政府,但後來顯然失控了;即使是改良的主張包括一些具體的要求,也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稚氣有餘智慧不足,讓政府無所適從。運動有沒有明確的訴求這個問題之所以重要,就是因為,它直接關繫到政府當時究竟有沒有可供選擇的應對手段;換言之,後來除了鎮壓,政府還能做什麼。
  第二,運動的訴求有沒有合理性,以及合理性有多少。我認為,某些訴求當然是合理的,要求民主、進步、懲治腐敗,運動的初衷是正當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作為一個轟轟烈烈的運動,僅有正確的初衷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有現實的、合理的、可行的策略和主張。遺憾的是,當時的政治、社會環境下,運動的訴求,尤其是後期的訴求,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其實,運動最多到5月19日絕食結束就可以收場了,它照樣會名垂青史,王丹們也許還會坐牢,但絕不會坐那麼久,許多無謂的犧牲也可以避免,中國至少會多贏得三年的、在良好的國際環境中發展的時間。這決不是馬後炮,我5月下旬就在廣場上對曲阜師範大學的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是我的前女友)說,這樣下去沒有希望。
  第三,除了學生運動,當時還發生了什麼。這就是嚴家祺先生所提出的,是否發生了暴亂的問題。這至多是第三個問題,它不可能是大原則,只能是“量”的問題,而不是“質”的問題;即,有了暴亂,政府的大舉鎮壓也不見得正當;沒有暴亂,政府也未必就不能採取行動。
  第四,政府和學生是否彼此了解,是否對當時的局勢、運動的走向都有正確的判斷。遺憾的是,由於“信息不對稱”,由於在當時還沒有手機、網絡這樣先進、迅速的信息傳輸方式,還可能由於最高決策者(鄧小平)周圍的人對他的某種程度的、有意無意的蒙蔽或誤導,致使政府(當然,主要是最高決策者)不了解運動的性質、程度和走向,學生也未意識到政府在特定情況下會有“不怕流血”的決心和手段。其實,共產黨要鎮壓的是暴亂,而學生認為是鎮壓學潮;鎮壓過程中死了一些學生、市民(毋庸諱言,包括少數暴民)甚至官員和軍人,而全世界似乎都認為犧牲的只是和平示威的學生。悲劇由此產生,並延續至今。
  第五,政府調動軍隊平息或者鎮壓運動是否正當、合法。如上所述,當時的“運動”,已不是簡單的學潮,而是穿插了“暴亂”的成分;這是不以學生和知識分子的意志為轉移的;就象16年後(2005年4月)上海等地的反日活動,由於出現了針對使領館和平民店鋪的打砸行徑,致使活動的意義和中國民眾的國際形象大打折扣。政府究竟應不應該開槍和動用坦克,這只能是分析到最後才能回答的問題。
  總而言之,我認為:
  第一,“六四”運動在總體上沒有明確的、貫穿始終的訴求;
  第二,即使是可以勉強歸納出的、運動的某些訴求,在特定的歷史環境下,也缺乏合理性和可行性;
  第三,運動後期發生了學生所無法控制的暴亂;
  第四,政府與學生對當時的形勢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誤判。
  最後, 不得不遺憾地說,儘管由於導致了民眾的傷亡,政府對“六四”運動的鎮壓在道義上失分不少,但在當時卻是迫不得已的唯一選擇。
  一個沒有被證明為非法的政府,為維護統治秩序和社會秩序,採用過激的、擴大化的手段,平定了一場目的不明、曠日持久、已經出現非法和失控行為的大規模民眾運動(而不是簡單的學潮),這,就是我對“六四”事件的描述性結論。它也許不是最終的歷史評價,但離真理不會太遠。

  3
  事件已經發生了,而且已經過去了16年;死者不能復生,歷史不能重寫,如何正確面對這場悲劇,對中國政府、民眾、海外人士包括民運分子而言,都是一個沉重的課題。
  我沒有時間展開這個問題,只羅列一些基本判斷或原則(無論是否與“六四”直接有關),希望歷史證明我的正確:
  第一,“六四”事件是全民族的一場悲劇,而不能簡單地將其理解為一場反動的、血腥的暴力鎮壓,或者是共產黨對人民的欠債;
  第二,除非發生戈爾巴喬夫式的戲劇化政治事變(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中共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不可能為“六四”平反;
  第三,在客觀上(無論民主自由人士在理性上和感情上多麼不情願),中國在若干年(可能是幾十年)內不可能擺脫共產黨的統治;
  第四,中國只有出現美國傑斐遜、日本福澤諭吉、印度甘地這種級別的偉大思想家、啟蒙先驅,並在民眾中形成了全新的價值觀,才有可能對“六四”事件作出蓋棺論定、載入史冊的客觀評價,而這個時代遠未到來。中共式的頑固和僵硬,民運式的壯懷激烈和預設前提,嚴家祺式的盛名掩蓋下的膚淺,加上中國普通民眾的麻木與冷漠,使我們還看不到公正評價“六四”事件的曙光。
  迄今為止,在國內噤若寒蟬的、令人窒息的冷漠與淡忘氣氛中,在海外鋪天蓋地的憤怒聲討和血淚控訴中,關於“六四”事件最有思想光輝、最富有建設性、站在歷史和人性最高度的評論文章,恐怕只有北大哲學系研究生江緒林的《點燃第十一支蠟燭》一文(說這話會得罪不少自以為滿腹經綸的仁人志士,歡迎謾罵)。這歸功於他的基督教情懷,也歸功於我們共同的母校。我曾經懷疑他幼稚,可時間將會證明他的睿智。
  有興趣的“六四”研究者,不妨找出那篇文章一讀。
  中國自20世紀70年代至今,是難得的飛速發展時期。每一個有責任心的華人,有義務關心中國,呵護中國,擺脫線性思維,擯棄偏見和成見,用建設性的態度和甘地式的情懷,容忍所不能容忍的,將中共看作一種不能迴避的客觀存在而不是邪惡的象徵,正視中共自身以及中共主導下的中國的變化,只有這樣,我們的國家和民族才有希望。歷史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戰爭和內亂的危險從來不曾消失,全世界華人,敬請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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