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言的胡侃：西方諸多民主制度，中國應該學哪個，學哪些？

剛看到高伐林博發的「中國在三顆不能踩破的雞蛋上跳舞」，不由嘆了口氣。

很多人提憲政，提三權分立，總拿美國做榜樣。美國憲政制度值得學習的地方呢？有，非常多。但美國制度很多植根於美國歷史之中。美國三權分立固然很令人羨慕，美國的聯邦制度也為世界一絕。聯邦制度使得美國分而不散，各州能互相競爭，取長補短，美國聯邦制度看起來容易，但實現起來頗不容易。

不知為什麼，很多人提到美國，只談三權分立，不談聯邦制度，也不談歷史上的清教徒精神。西方殖民者發現北美南美後，歐洲各國紛紛進入美洲，各顯神通。美國清教徒為主的北美殖民地能在和西、法、瑞典諸國諸種文化的競爭中取勝，演化出現在以英語為主要語言的美國，演化出和英國大不相同的制度，絕不是幾句三權分立就能概括得了的，涉及制度，涉及文化，也涉及精神。祖先來自德國、法國的大批美國人，放棄自己母國的語言，融合到英語世界中去，這多少說明清教者文化的力量。反過來，清教主義不得不放棄自己原來極端排外極不寬容的文化，演化成一個更開放，更包容的文化中去，也不能不算個奇蹟。

為了對比，不妨看看南美。南美以西、葡文化為主，至今社會“階級”分明，“階級”還帶有相當種族色彩，雖然資源豐富，但成就遠不如北美，裡面可圈可議的東西就太多了。

由此，我多少感覺中國人對西方的了解，還停留在很初級很原始的階段。中國人不了解西方各國諸多制度的差異，不了解各國獨特的演化道路，不理解社會、文化和制度之間的複雜互動，即使誠心誠意學，恐怕也很難學好。往好了說，中國對西方民主制度的了解，尚停留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喜歡西方制度的人如此，更不用說反對西方的人。

所以，如果有人說要學西方，我首先要問，所謂西方包括許多國家，你到底要學哪家？如果有人說反對西方，我要問的也是，西方包括諸多國家，你到底反對是哪家？如果根據中國國情來譴責西化，我更要問，中國的西化到底學了哪家？

現在還是回到美國憲政上來好了。美國制度有很多絕妙之處。比如美國的兩黨制度，別人即使想學也未見得能學的成。美國曆次選舉，兩黨得票差異都不大，大體在5%上下。美國人民潛意識就不願意讓一黨獨大，一人獨大。沒有這種精神，美國兩黨制度又如何維持下去呢？再進一步，如果美國兩黨黨魁對兩黨議員能有絕對控制，黨紀唯大，那麼兩黨制度又如何能維持下去呢？

古代希臘試驗過種種政治制度，純粹民主制度，貴族制度，君主制度，每個制度又有流弊，可以演變為暴民制度，寡頭制度，專制制度。有了這些經驗，經過亞里士多德等的思考，才有亞里士多德政治學。現代西方人的祖先，從東方遷移進入西歐，結合自己特別的“族情”，放棄了自己的原始神靈，接受了基督教，接受了希臘羅馬一千五百年留下的遺產，又經過一千五百年的努力試錯，演化出現在歐洲種種制度，容易嗎？這種上千年的遺產又豈是容易學得的？遺產裡面好的壞的適用不適用別國豈是好分辨的？

中國山寨別家產品的能力舉世共睹。山寨而缺少創新，模仿而缺少基礎研究是中國高速發展的一大特色，也取得了很大成果。但是山寨有其缺陷，中國發動機的短板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上升到國家制度層面，要山寨別國優秀制度文化，融合在一起創造自己產品，是否需要更多更艱苦的努力呢？

還是說都是領導不願山寨西方，有朝一日領導真準備山寨了，我們隨時可以山寨出一個世界超一流的社會制度來？從過去六十年中國發動機發展的經驗教訓看，我不樂觀。

西方各國制度，如果把其劃為北歐模式，德國模式，法國模式，英國模式，美國模式等，最接近中國的也許是法國模式。中國目前公務員制度似乎參照了法國模式，不過好像又學歪了。這也許也是山寨產品的特色罷。

2013-0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