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狗的道德”談起，兼答馬悲鳴的“凡基因，皆自私”

引子記得最初讀老馬的文章大概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當時對其觀點十分反感。所讀的文章早已不記得了，應該是反感他總講中國的‘壞話“。但後來度多了又逐漸喜歡其來。本來以為是自己的觀點有了轉變，後來才發現原來是老馬因為私怨，開始減少了對中國的指責以便反對民運。（這點若有出入還請老馬澄清）

雖然喜歡老馬的文風，但與贊成或反對他的觀點卻是另外一回事。

象今天讀他的”凡基因，皆自私“，本來讀得津津有味，沒想到讀到最後兩段卻差點把眼鏡掉在地上。

就是下面這段>>..有着搶吃搶喝，追求男歡女愛這些性狀的個體，其家族繁衍昌盛的概率更大些。這和一切宗教或哲學善惡有報的道德說教正好相反。善惡無報，才更接近事實。所以，一切宗教與功法，或成天訴諸良知，一心要整頓世道人心，重建道德，挽狂瀾於既倒的道學先生，焉能不痛恨進化論呢！？..>>

我對於人性的自私性是完全贊同並堅持的。但因此而否定道德與宗教卻是完全錯誤的。我的觀點是道德和宗教的存在恰恰符合併保護了人的自私性。

正文：

因為要解釋人的自私性與道德的良性互動比較複雜，爭論起來可能會沒完沒了，我今天就來談談狗的道德。

我所說的狗，是與人類基本無關的非洲野狗，至於獵狗，哈巴狗或拉雪橇的狗，因為受人影響嚴重，其道德行為較為複雜也就不在這裡談了。

非洲野狗是一種社會型的食肉動物，但因為強壯不如虎，速度不如豹，因此憑藉個體在草原生存便極為艱難甚至不可能，繁演就更成問題。於是他們就不得不聯合起來分工合作，共同求存，這也就形成了狗類社會。最強壯的公狗成為狗王，也是唯一有交配權的狗，即可以複製自己下一代的狗（其實也就複製一半，令一半屬母狗）。其它公狗極沒正在生產哺乳的母狗大致分兩撥兒，一撥負責長途狩獵，一撥兒在家帶孩子。狩獵回來的狗要將已經吃進去的肉吐出來一部份給看孩子的狗和斷奶的小狗。對於那些不能交配的狩獵公狗來說即不能複製自己的下一代還要將自己已經吃下去的肉貢獻出來給別狗的下一代，這樣具有犧牲精神的狗無論如何不能不說是一隻有道德的狗。但就是這隻有道德的狗同時也是一隻獲取了在現實條件下最大私利的狗，即大大提高了其生存的可能性，一旦生存性提高，其成為狗王而繁演其下一代的可能性也隨之提高。這也就是狗社會需要狗道德的內在原因，也就是說狗道德不但不違反狗的自私性，“正好相反”狗道德符合狗的自私性。

至於狗的道德行為是來自於先天的基因控制還是來自於後天的狗思想，還得等待科學家們最終對狗基因的解碼完成後才有定論。但人類的道德行為，其後天性遠遠大於狗的道德行為確是顯而易見的。

在繼續討論基因的自私性之前，我想先糾正一個名詞的翻譯。在大陸我們把達爾文的理論譯成“進化論”是不科學的。因為進化有從低等到高等的意義在裡面，而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將生物分成低和高沒有什麼意義，因為達爾文理論的核心是“物種的變化是不定向的，自然選擇是定向的”，在這裡生存下來的人類和生存下來的病毒同樣是成功的，但如果說他們都高等則是荒謬的。因此更為準確的翻譯應為”演化論”，強調其變化過程而非其等級的提高。

在思考基因的自私性之前，我不知道老馬有沒有想過以下兩個問題。我拿來繼續跟大家討論一下可能對更好的理解自私有幫助。

第一個是自私的最大特徵是其排他性，但我們人類在繁演下一代的時候並沒有選擇對自己的嚴格複製，而是以兩性結合的方式進行複製。這是不是說我們的基因並不象馬悲鳴想象的那麼自私呢？我想有這個可能，但並不能說基因不自私，而是根據演化論，不那麼自私的基因可能更容易適應了變化的環境而生存下來。而象馬悲鳴那麼自私的基因可能會因無法適應環境而滅絕。

第二個是，如果基因是絕對自私的話，為什麼基因不選擇維持自身的永久存在來保存自己，而是選擇複製另一個自己呢？因為我們知道細胞可以通過新陳代謝來維持自身的生存，從理論上講細胞為什麼沒有在有足夠原料和沒有疾病入侵的情況下選擇永久生存，而是選擇逐漸衰老以至死亡呢？簡單來說，馬悲鳴為什麼不選擇自己永生，而選擇在死之前生個孩子呢？是馬悲明不自私了麼？當然不是，而是馬悲鳴的基因比馬悲鳴更加清楚的認識到馬悲鳴終將因無法適應某一種自然情況而毀滅，靠生孩子至少還可留下一半自己。有點開玩笑了，根據演化論應該是有馬悲鳴想法的基因因無法適應變化的環境而被淘汰了。

說了這麼多廢話，其實我的觀點很簡單人類的道德和其自私性不但不矛盾，而且是統一的。道德不過是自私經過演化的另一種形式而已。很多人將其對立起來是因為沒時間和興趣搞清楚其中的關係。而清楚其關係的人就只能以某種簡單的方式，如信仰宗教，來讓那些人遵從道德。

雖然我認為人類社會是需要道德的，但我反對道德的一成不變。道德應該隨着社會的發展而變化的。比如在古代社會婦女在家相夫教子更能使家庭適應當時的社會環境，可以是一種道德行為。但當科技和生產力都大大提高的今天，就應該修正這個道德標準以解放那些想出來獨立工作的女性。當然喜歡在家相夫教子的女性仍然可以繼續這樣做，但並不能因此而認為她有道德。

好了先聊這裡吧。對老馬的建議是討論問題不要感情用是。希望看到他更多的好文章。

附：=============================================================凡基因，皆自私

送交者: 馬悲鳴 2005年2月20日10:29:56 於 [天下論壇]http://www.creaders.org

凡基因，皆自私

馬悲鳴

我非生物遺傳學家，我之所以相信進化論，因為進化論的道理是通的。非文人在講述了很細節的進化論以後，說有個基因，是司「自私」的，故稱“自私的基因”。這大概是文字理解上的錯誤。所謂“自私的基因”是指，所有的基因都自私。

自私不自私是道德問題。基因那麼小，何來道德？

宗教不容進化論，關鍵就在這裡。宗教專講道德，而基因的行為正好沒有道德。

從最小的遺傳單位看，就是基因複製自己。我猜複製的動力學原理大概與結晶相似。這裡不敢多說。一多就要被人糾錯了。

基因在複製過程中，傳給被複製基因的，是自己的結構圖譜。被複製的基因「象」自己，或者就是自己的完整拷貝。而每片基因自己，如果沒有變成化石，早晚會被氧化掉。所以，一片基因的結構圖譜能被遺傳下去，在於其複製的頑強性。

越是頑強複製自己的，其結構圖譜遺傳下去的概率越大。但在複製時，需要複製的材料。被複製的基因也是由各種生物材料構成的。而且各基因的構成材料大致相同。所以，在複製材料發生短缺時，如果某片基因有本事把其他基因拆解掉，再用這些被打碎的材料來複製自己，則該基因的結構圖譜就又多遺傳了一代。而那片被拆解的基因則從此無法拷貝自己了。

這好比一家建築公司正在按某個固定的圖紙蓋房子。蓋着蓋着，建築材料告罄。於是該公司下令，拆掉其他公司蓋的房子，拿他們的建築材料來蓋自己設計的房子。假如沒有道德和法律阻止這種行為的話，自然按照該公司圖紙蓋的房子式樣越蓋越多，而其他公司的式樣越來越少，以至於無。

為了能使自己的結構圖譜複製下去，不惜殺害同夥，以便拿同夥的屍體當複製自己的材料。從單片基因來看，確實自私。但唯其如此，該基因的圖譜才能繼續複製下去。

除了單片基因頑強地複製自己，不惜在環境困難時期，以肢解別的基因當複製自己的材料外，如果各基因相互合作，也能提高各自的生存複製概率。於是各個單片基因組成基因組，再組成基因鏈。各個基因分工合作，構建成一個個完整的基因保護大廈，使基因能在裡面生存和複製。

這個基因保護大廈，就是生物個體。故，嚴格說起來，所有生物個體，包括我們自己，其實就是自己體細胞核內部的基因載體罷了。蘆笛是蘆笛那一堆基因的載體，非文人是非文人那一堆基因的載體。方舟子是方舟子那一堆基因的載體。他們的思維行動，包括找工作，買菜，結婚，生孩子，都不過是他們體細胞核里那一堆堆的基因在指令着他們這樣干。

神創論認為，一切生物，包括人的行為，都受一個至高無上的主在控制。而事實卻相反，一切生物，包括人的行為，都受其自身體細胞核內部的基因在控制。故每個人的基因，才是每個人自己的上帝。而這些基因，不過一些鹼基構成的圖譜而已。

當然，人類行為並非某個鹼基在下達指令，而是由鹼基構成基因，由基因夠成遺傳大分子，構成染色體，然後是包裹染色體的細胞器、細胞、組織、器官…，直到生物個體。

每個基因指令合成一個酶，酶再催化出某種組織的構成材料，比如肌原蛋白或膠原蛋白…。由一連串基因指令組合成的新陳代謝過程，形成某種生存策略。比如“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鷹以眼疾為攫食的生存策略，馬以蹄輕為避難的生存策略。

門捷列耶夫元素周期表上的元素很少是以原子存在於現實世界，基本都是以分子存在。分子存在的好處是各原子可以共享核外電子，使其達到飽和穩定態。基因也是如此，都是一堆基因協作生存。這些協作生存的單位就是從病毒到藍鯨，或到世界爺植株這些生物個體。

基因合成結構到了生物個體這一級，仍不外最基本的基因性狀。無非飲食男女，避害趨利。還是維持個體生存與頑強複製自己。到了生物個體這個層次，整體的複製就是性交了。故越頑強追求性的個體，其複製的概率越大，該性狀遺傳下去的機會也越多。

假如蘆笛未做包皮環切，則他去超級市場買塊豬肉，回家切片爆炒吃下去。豬的基因經過蘆笛的消化道降解，再輸入到體內，被蘆笛的基因當做複製的材料複製。這些構成豬的基因材料進入蘆笛體內後並沒有變，但豬的基因圖譜經過消化吸收系統的降解重組，最終變成了蘆笛的基因圖譜。

有着搶吃搶喝，追求男歡女愛這些性狀的個體，其家族繁衍昌盛的概率更大些。這和一切宗教或哲學善惡有報的道德說教正好相反。善惡無報，才更接近事實。所以，一切宗教與功法，或成天訴諸良知，一心要整頓世道人心，重建道德，挽狂瀾於既倒的道學先生，焉能不痛恨進化論呢！？

與基因的自私本能相比，人是否猴子變的，倒在其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