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致夫：台灣之民主燈塔閃爍出何樣光芒？

在國內外無數人眼中，台灣作為中國大家庭的一員，堪稱矗立於國人面前一座高大上的民主燈塔！畢竟，一個毋容置疑的事實是，那座美麗的寶島已經實行了貨真價實的西方式民主制度。而尤其應該強調的是，台灣的民主體制絕非止於表觀，而是從形式到內容，從程序到實質，全方位實現了完整的民主體制轉型。

往昔，台灣曾有被日本統治半個世紀的不堪歷史。美國人強加於那個戰敗國的民主政體，不僅保留了天皇，因而屬於君主立憲制民主體制，其更重要的現實呈現是，在過去70年歷史中，日本絕大多數時段仍屬自民黨一黨執政。日本的民主程度與台灣可比嗎？不見得。但正是在這種政情下，日本經濟在上世紀60至80年代實現騰飛。

台灣與日式民主體制果然不同，在蔣家二代經國先生之後不久，就實現了國民黨與民進黨的輪流執政。另一個能夠說明台灣民主制度有效性的例子，當屬終止國民黨70餘年一黨專政，統領民進黨首獲執政權的前台灣地區領導人陳水扁因貪腐而鋃鐺入獄一案。一個月後，我們即將看到馬英九先生為首的國民黨執政團隊黯然退場，民進黨黨魁蔡英文班底的新組閣將閃亮登場，開始執掌台灣未來至少四年的新一頁。

或許善良的國人有足夠的理由期望，蔡英文這屆民進黨班底能夠繼續堅持“海峽兩岸同屬一個中國”這一政治基礎，以兩岸中國人的福祉和中華民族的復興為根本出發點，用實際行動維護兩岸非同小可的相向而行和平局面。但令人遺憾的是，從民間到政府，國人對這樣的奢望都難免有更多可信理由打上問號！

近日，遠在非洲的肯尼亞警方成功打掉一個冒充中國大陸公檢法機關、向大陸民眾大肆實施電信詐騙的犯罪團伙，並將32名大陸嫌犯和45名台灣犯罪嫌疑人悉數遣返中國大陸。此新聞一曝出，立刻在台灣島內炸了鍋。如果說，這種事情最容易觸動兩岸關係這條高度敏感的神經，因而台灣輿情沸騰，抱怨當局軟弱、強調台灣有司法管轄權，並指責大陸方面無理、強橫等，尚不難理解的話，台灣官方反應也一樣不夠理性、欠專業，就相當令人遺憾。如若不信，且看事實。

—— 即將離任的馬英九先生，4月11日首先在專題會議上裁示台陸委會和法務部：明確要求大陸有關方面放人！顯見，這一官方反應足以在島內沸騰的輿論和不冷靜的民眾中引發誤導。—— 3天后（4月14日），這位台灣地區領導人才又改口稱：不能完全因應民意，要用堅定意見找出妥善方法。—— 台“行政院長”張善政亦明示：那些台灣嫌犯的詐騙對象是大陸人，事證也在大陸，“大陸那邊才有辦法”。

—— 台法務部亦“及時”出來修正資態：台灣人涉“無照經營電信業”被肯尼亞判無罪，但大陸偵辦的是詐騙罪，被害人在大陸，依刑事“屬地原則”，大陸處理符合“國際刑事訴訟管轄原則”。

夠了，台灣當局早先的正式官方表態與後來的修正已經很能說明問題，由此足見台當局立場因應之失當。

而候任執政黨民進黨中一些人的激進言論尤其欠水準，簡直無異於給兩岸民眾的對抗情緒火上澆油。台灣地區候任領導人蔡英文竟然通過社交媒體做出如下措辭激烈的表態：對北京和內羅畢“最嚴厲的譴責和最強烈的抗議”！“北京當局無權代表我方處理涉及台灣人民的遣送事宜，更不應以強制手段將台灣人民押送中國。”她進一步以威脅的口吻說，“這次事件將會加深台灣社會對中國大陸的負面觀感。”很難想象這就是一位即將執掌台灣大印者的正常反應。

正如媒體評論所指出的，面對肯尼亞根據國際刑事司法訴訟的屬地原則和“一個中國”原則將嫌犯遣返大陸，蔡英文選擇了深度迎合甚至煽動台灣民粹，給“反中”激進情緒添柴。她看來依然視“反中”為民進黨的執政資源，而對這種情緒帶給兩岸正常關係的牽制和破壞不以為然。島內一些人“認親不認理”，更不認法。他們似乎想把“厭中”作為要挾大陸的籌碼，迫大陸哄着他們，犧牲原則做讓步。

無疑，大陸方面一直很重視維護兩岸民間的友好親情。就此事大陸國台辦透過傳真表示，歡迎台灣方面組團前來，願意在“兩岸共打犯罪協議”的框架下，雙方進行溝通。但筆者以為相當清楚，如果有人覺得大陸會不惜代價博取他們的好感，那就完全想錯了。國家認同肯定不是求出來的，是國家實力和重大共同利益塑造出來的。不難理解，隨着民進黨即將上台，大陸官方顯然做好了兩岸關係有可能停滯甚至倒退的思想準備。蔡英文們一貫地打“民意牌”的手法，恐怕很難再派上用場。民進黨藉此事給激進的對抗情緒火上澆油，難保不會燒到他們自己。可以簡單設想一下，假如兩岸關係徹底弄僵，蔡英文登台後又能如何唱好自己的大戲？對台灣島內百姓，又會有什麼好處？

而正在這個節骨眼上（4月16日），涉嫌在馬來西亞從事電信詐騙活動的52名台灣籍嫌疑人中的20人被馬來西亞遣返至台灣。台灣警方進行簡短詢問後，竟然將這20名嫌疑人在機場當場全部釋放！該事件很能說明台灣當局是如何“打擊”電信詐騙犯罪行為的！

好在有了前幾天與大陸方面不占理的爭執，這回，國民黨、親民黨、新黨等政黨和台灣各界紛紛表態，呼籲一致譴責不法之徒，不容詐騙犯罪逍遙法外。國民黨表示，此舉已嚴重影響台灣民眾對當局打擊犯罪的信心，並讓台灣遭外界嘲笑為“詐欺犯的天堂”。當局務必立刻亡羊補牢，減少傷害。對於台灣居民在海外涉嫌電話詐欺，造成受害人沉重傷害，影響台灣形象甚巨，國民黨深感痛心。該黨呼籲各政黨“放下民粹理盲的操作”，更不可“包庇護短”。國民黨主席洪秀柱表示，不要讓台灣成為詐騙集團輸出的地方，這非常丟臉。犯罪就要接受法律制裁，一切由法來規範，由理來說清楚，由情來理解及將心比心。洪秀柱表示，綠營“5·20”以後將站上第一線面對兩岸關係，這是非常敏感及重要的關係。她呼籲綠營的人在此重要時刻，不要用民粹來挑起兩岸對立，這對台灣是不好的事。

親民黨則表示，最近幾件台居民涉詐騙及遣送問題，一開始就該依法論法，“無限上綱到主權問題，必然導致荒謬結果”，不但無法根除詐騙行為，更損傷台灣的國際形象，“盲目搶人卻連筆錄都不做就放人，無異宣告台灣是詐騙天堂”。新黨亦表示，此次台灣詐騙嫌犯從馬來西亞遣送回台，竟在機場當場釋放，深覺不可思議，天理難容。台灣社會對詐騙犯罪集團多有切身之痛，普遍民意都無法接受輕縱罪嫌，“既然台灣管不了，乾脆給大陸管”更是許多民眾真實的心聲。台灣詐騙集團泛濫的程度，已對兩岸無數無辜民眾造成傷害，對此新黨呼籲，台灣各政黨應立即研究如何杜絕詐騙成風的“台灣之恥”，而非再做譴責大陸的政治考慮，真正響應廣大民意的訴求。

事實上，在在島內此前幾乎一邊倒地要求大陸放人聲中，理性聲音也依然存在。台灣警務專家葉毓蘭女士撰文指出，一方面，台灣的詐騙犯罪，在手法與技術上獨步全球，觸角及於全世界，害人無數，幾乎要成為全球公敵了。另一方面，台灣法官對詐騙犯的寬容，令人不可思議。“在詐騙這個行業中‘台灣第一’的地位已經確立”。她寫道，詐騙可惡在於有騙無類，獵殺人類善良天性，殺人不眨眼：詐騙首腦們在台灣坐擁豪宅、名車，日進斗金，靠的就是一些無知的黨羽們在各地當人頭、當車手。葉女士解釋說，台灣警察在反詐騙的力度加強，民眾被騙的較少了，所以魔爪伸向五大洲對於詐騙沒有足夠能力偵辦的國家，肯尼亞因為對詐騙偵辦能力尚差，所以被插旗落腳。此次行騙的被害人絕大多數是大陸人，如果不是大陸來這一招，在肯尼亞候審的這段時間吃的牢飯，可能是他們僅需要付出的犯罪成本。

台灣《聯合報》刊發署名高源流的文章指出：只要是騙子，絕對不能因為是台灣人騙了大陸人，就成為台灣的英雄。文章談到，台灣法律對於詐欺犯罪過於輕縱，讓這些台籍詐騙分子一遇到其他國家、地區逮捕追訴，就通過在台家屬向“立委”求救，期望台當局救援，讓他們回台受到輕判。面對此次事件，台灣朝野在兩岸情緒中，擺出一副爭取“主權”的模樣，應該注意，不要受詐騙分子矇混。文章最後詰問：“台灣治不了、或不想治的騙子，讓想治、又能治的大陸懲治，又如何？”還有台灣民眾投書《聯合報》指出，“詐欺在台灣是輕罪，無法遏止犯罪，現在更出口大陸並擴及全世界，難道這是另類‘台灣之光’？”台灣《旺報》17日刊文指出，台灣這樣的處理結果是再次往受害者的傷口撒鹽，讓台灣背上“詐騙犯天堂”的污名。“我們是否該問：誰來為受詐騙誆害的人說話？”

台網民在社交媒體上的大量留言和評論也一邊倒地譴責詐騙犯罪行為，絕大多數支持交由中國大陸司法處理。台灣“中時電子報”在網上開展“涉詐騙20名台灣嫌犯偵訊後釋放，請問您有什麼看法”的民調，有超過96%的網民投票認為“台灣輕罪，詐騙犯有恃無恐”。

縱觀整個件事件過程中台灣島內的反應，民眾中的衝動言辭完全可以理解，特別是有官方和准官方不當表態誤導的情況下。這與任何國家民眾在一些事件後的口水戰沒有什麼不同，亦無可指責。但觀察台灣民主體制這個大背景下，島內政壇一些人、官方和准官方的表演，就很耐人尋味，至少有如下幾個問題值得深思。為何在這個事件中島內關鍵人物會走到遠離理性、法理、審時度勢的境地？過分地一味迎合所謂的民意（不見得代表大多數）就是民主的優越性嗎？這種迎合對理性解決現實問題有益嗎？最後一個總的問題是：台灣這座民主燈塔閃爍出何樣光芒？這種所謂的民主表現值得推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