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禮無讓」的西方文化精髓

馬悲鳴

很多人以為胡適之深通西方文化呢。其實他只拿到哲學博士學位就回國了，並無在美國做博士後和就業的經歷。故他對西方文化，尤其美國文化的理解仍不免浮淺。恕我孤陋寡聞，在美國的中國學者中，我只見到唐德剛教授說過一次西方的文化是“有禮無讓”。這四個字才算說到點子上了。

中國文化失敗的地方是在「禮」與「讓」這兩個字上的進退失據。

中國自認「禮義之邦」，行起大禮來，五體投地，不可謂無禮。但中國人還有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和“夷狄之有君，不若諸夏之無也”，把禮貌限於儒家教化的範圍之內。對於非我族類，可以“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只當夷狄都是畜生。

其實西方夷狄也並非全是牲口，他們也有禮儀，只是和中國的不一樣罷了。西方臣民向國王行的最大的禮只是單膝下跪而已。

自鴉片戰爭以來，中西文化對撞，中國一輸再輸，就輸在不懂這“有禮無讓”四個字上。1840年欽差大臣林則徐醉草「嚇英書」，通篇都是“如若不從”，“我天朝大軍必能踏平英侖三島”之類的豪言壯語，卻是一點禮貌都沒有。

本來外交照會只需要本國外交部向外國駐華使館和本國駐外使館向外國外交部各遞交一份就行了。但林則徐不懂這些，以為英國公使也象花喇子模信使似的，不敢給自己的國王傳遞壞消息呢，便派人乘船直抵英侖把「嚇英書」投到郵筒里寄給英國政府。

其實禁止英商販鴉片只需外交照會就行。但中國自認有理，便擺出一副天朝上邦的傲慢無禮來擴大打擊面，以禁鴉片為名，一舉禁絕所有的中英貿易（那時的貿易逆差已越來越大），連平英團都出動了。結果讓英國人逮着了理，經國會的民主表決，派兵來華保護英商，狠揍了中國一頓。

挨了好揍的清政府無法，只好從“無禮不讓”，一下子轉成“有禮有讓”，簽署了第一個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不但割讓了香港，而且還賠了三百萬兩銀子。而英國歷史教科書始終把中國認為的兩次鴉片戰爭說成是兩次中英貿易戰爭。而中國至今無人抗議。

日本“脫亞入歐”之所以成功，就在於學會了這個“有禮無讓”；寸土必爭，寸利必得，卻一口一個“嗨咿！嗨咿！”，鞠躬必九十度。其禮數連西方紳士都比不上，但爭起利來更不讓西方。

中國至今學不會的仍是這個“有禮無讓”，要麼“無禮不讓”，從平英團到如今反對日本入選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問題上中國憤怒青年的過火行為。要麼“有禮有讓”，從簽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到國共兩黨爭相放棄對日索賠。這陋習至今無改。

日本面對中國正在興起的暴民砸日本商號的事件，只以“無反應”為最佳的反應。世人都可對比出中日雙方究竟誰有禮，誰無禮。但日方絕不理會中方抗議，攔阻一切膽敢靠近釣魚島的中方船隻。

我在美國倒霉無算，跟中國朋友訴起吃洋火腿的苦來，人家根本就不信。美國人一個個不都彬彬有禮的嘛！

關鍵是這些人並未深涉美國社會，只見其彬彬有禮，而未見其毫釐不讓。鄭義兩口子和曹長青以及所以民運愛美國賊都只這般見識。

另一批愛國憤青則只見其不讓，不見其有禮。中國戲劇、電影、電視劇里的外國反派角色，尤其西方人和日本人，干起壞事來都是“無禮不讓”的，其實都是中國人按中國惡棍形象設計出來，栽到西方或日本惡棍頭上的。並非西方或日本惡棍的真實形象。

歐洲人殖民美洲，懸賞割一塊印地安人頭皮一百二十美元，幾乎滅淨了當地原住民，才有美力堅合眾國，就是“不讓”的結果。以色列復國成功，打得阿拉伯世界只要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也都是“不讓”的結果。美國最近這次的侵略伊拉克戰爭，在四十八小時最後通牒到期的一剎那，斬首行動的巡航導彈就出膛直擊薩達姆藏身的地堡。事後證明伊拉克絕無美國興兵所指稱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美國也絕不撤兵、道歉、賠償。這就是典型的“有禮無讓”。

對付“有禮無讓”的辦法只能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以“有禮無讓”待之。“有禮”，才能讓國際社會看得起，即使敗了，也不倒架子。“無讓”才不吃虧。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都是以“不讓”逼退了美軍。

若想在國際社會上“有禮無讓”，國人必須在日常生活中先習慣於“有禮無讓”。

鄭義盜取我給《民主中國》的信件，斷章取義，歪曲事實以詆毀我的名譽和李洪寬盜竊篡改我的文章刊入他的《大參考》，雖然“無讓”卻都是非常“無禮”的。這些行為顯示的是鄭義和李洪寬的家庭教養，丟的是爸爸媽媽的人。他們家裡的父母就這樣對待別人和教育子女這樣對待別人的。

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無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