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的朝鮮民族(2）

朝鮮民族的驕傲自豪感

初到美國時，美國大學裡遇到過一個韓國同學。該同學對我這樣說過：“我們韓國語是世界上最好聽最美麗的語言。” 我聽了暗自發笑。從我們的感覺來看，韓國話聽起來：窮窮窮，擦擦擦，嘎嘎嘎，然後思密達思密達，有什麼好聽啊。感覺自己民族的語言好聽，這可以理解，因為聽慣了。我們中國人肯定也會覺得中國話好聽，但我至少知道，中國話發音在別的民族的人耳朵里，就不一定覺得好聽。可這個韓國同學公開地沒有絲毫掩飾地對我這個中國人說，他們的語言最動聽，讓我很意外。可以感覺出來他強烈的民族自豪感。

我大妹家住在南加州時，有個韓國人鄰居。鄰居家裡的一個老頭對大妹說：你們中國的東北原來都是我們韓國的，被你們中國給霸占去了。大妹問我怎麼回事，我說歷史上高麗民族強盛時有可能勢力到達過東北地區，而中國漢人進入東北是明朝才開始的事。但中國東北地區還有其它很強悍的少數民族政權，比如宋朝時的金和明朝時的滿清。說東北歷史上就是朝鮮的，以後被中國霸占，恐怕不符合歷史事實。至少在明末，東北大部分是滿清的，滿清入關統治了中國，東北就成中國的了。

據我所知，中國的少數民族中，朝鮮族對異族通婚的排斥程度比較高，與異族通婚會受到家庭親戚的強烈反對，在國內時就聽過這樣的故事。有的民族反對異族通婚，有宗教生活習慣的原因，朝鮮族對異族婚姻的排斥則完全就是以維護民族血液純正為目的。我到美國後，有一次聽到過英語電台的談話性節目裡，一個韓國女孩打電話進去哭訴說，從小她父母就教育她不能嫁給其他族裔的人，但她愛上了非韓裔的男孩，很痛苦。在與異族通婚的問題上，我的感覺美國華人要開通開放得多。

最近從一個podcast 節目裡聽到一個在南韓生活過不短時間的德國學者關於北韓問題的看法，他提出這樣一個觀點很有意思：北韓不是什麼後冷戰時代共產主義最後一個紅色堡壘，北韓不信奉馬列共產，它信奉極端民族主義（ far right altra nationalisim) 。北韓的個人崇拜與傳統的共產國家相比有個很大不同：傳統共產國家的的個人崇拜對象如馬恩列斯毛，在很大程度上是扮演導師的角色，他們要向無產階級革命群眾灌輸馬列革命思想，喚醒他們的階級意識提高他們的政治覺悟，從自在的階級轉變為自為的階級。而北韓信奉的則是：朝鮮民族生來就是優秀民族，而金家三代人生來就是優秀的朝鮮民族最完美最優秀的結果，金家不是人是神。朝鮮人民不需要讀馬列的書，只要忠誠於金家人跟着金家人走就好。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前蘇聯帝國的崩潰對北韓毫無影響，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宣傳馬列那一套東東，他們的意識形態基礎是民族主義而不是馬列共產思想。

血性十足的戰鬥民族

韓國人比較勇敢強悍抱團，不怕事。1992年洛杉磯騷亂的直接導火線是金恩的判決，但此前還有一個背景是洛杉磯黑人社區與韓國社區的高度緊張。洛杉磯的黑人居住區的烈酒店幾乎都是韓國人在經營。黑人居住區的烈酒店利潤高，但安全風險也高，華人少有去那裡開店。但韓國人不懼怕安全風險，在那裡開店的不少。有一次一個黑人女孩到韓國人開的一個烈酒點裡偷了一瓶飲料，被店主，一個中年韓國婦女發現，她拿出手槍開槍把那個黑人女孩打死，以後法庭判決韓國女店主緩刑，只需社區服務500小時，由此引起黑人社區極大不滿。這種不滿情緒積累到金恩案判決時，就來了個總爆發，變成騷亂。在那場騷亂中，華人商家都關門逃命去了，但韓國城裡的年輕人組織了義勇軍，根據韓國電台通報情況，隨時出擊保衛韓國商家，成為那場騷亂中的一大新聞。

就像中日之間有個釣魚島問題一樣，韓日之間有個獨島（日本稱竹島）問題。韓戰期間該島為日本一度控制，並在島上建了宣誓主權的石碑。當時因為韓戰，南韓軍隊完全為美軍控制，韓國政府動員軍隊收回獨島不為美軍允許。韓國一海軍退伍軍人不服氣，為了奪回對這個島的控制，他從地下黑市場私下購置了偷竊於美軍基地的槍支彈藥，自行組織了一個由幾十個韓國青年組成的義勇軍，登上獨島趕走了日本的守衛部隊，奪回了獨島的控制。以後他們與前來行使主權的的日本海警發生過50多次戰鬥，守住了獨島，在島上堅守了三年半後，才由韓國政府正式接管對獨島的控制。有了實際的控制就有了事實上的主權，而韓國對獨島的實際控制權，最先是由韓國民間勇敢自發的行為而獲取，這點很不簡單。

看過一個新聞報道，不記得是因為慰安婦問題還是獨島問題，有韓國人在日本大使館前面破腹自殺。因為獨島問題，曾經有韓國老兵在日本大使館前面殺死9隻日本國鳥綠雉，並把鳥血撒在日本國旗上，以示抗議。韓國人連抗議方式都如此極端血腥，真不一般。

教育和經濟

統計資料顯示，在中國的各少數民族中，朝鮮族對教育的重視程度超過其它少數民族，也超過漢族，這主要從人口中的大學生數量去看。據2000年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統計結果，朝鮮族每萬人接受大學教育的人數為381名（全國平均水平為每萬人122名），每萬人中碩士、博士的數量為17名（全國平均水平為8名）。在美國的韓國人也非常重視教育。90年代時，我認識一個來自福建的朋友，在洛杉磯地區靠教學鋼琴為生，他有過幾個韓國學生，到他們家裡教琴時，發現家裡居然沒有電視。據孩子父母說，孩子看電視太多對學習不利，所以家裡連電視都不買。朋友很驚嘆地對我說，韓國人對孩子教育的重視，大大超過中國人。

朝鮮族文化受中華儒家倫理影響很大，朝鮮族家裡尊老的觀念長幼有序的觀念比中國人還重。聽朝鮮族朋友說，朝鮮族人家裡長子媳婦非常辛苦，家裡的家務事主要是長子媳婦操持，她是全家第一個起床忙碌家務的人，要早起做早飯打掃衛生，同時又是全家最後一個上床睡覺的人，要給全家燒洗澡水，等全家都洗完後，她才能去洗漱上床休息。韓國有個著名乒乓球運動員叫安宰亨，娶了個中國女子乒乓球運動員焦志敏。有報道說，焦志敏媽媽去韓國探望女兒，看到你女兒跪在地上擦地板，心疼女兒就哭了。焦志敏安慰媽媽說，韓國擦地板都這樣擦，韓國媳婦在家裡就得多幹家務。

就經濟發展方面所取得的成就而言，南韓是亞洲四小龍之一，它的經濟成就世界矚目，三星電子和現代汽車，都是走向世界的大企業，更是毋庸多言。衡量一個企業的成功，看它的產品在美國市場所占的份量有多大，應該是個很重要的指標。不用去查資料，看看美國高速公路大街上跑的韓國現代汽車越來越多就知道了，以前現代汽車剛進入美國時，銷售並不太好，是最低檔次的車。但這十多年的發展趨勢是，它的各種型號的汽車，不管抵擋還是高檔，都越來越受到市場歡迎。中國汽車早在90年代就高喊打入美國市場，但一直不見有什麼動靜。三星手機就更不用說了，我一直用三星手機，周圍朋友不是蘋果就是三星。中國近年年手機工業興起，華為手機據說性能也相當不錯，但據報道，中國手機的核心技術芯片90%都要進口，而三星則是手機芯片最大的製造商出口商，從這點上看，中國手機要趕上世界，還有很長路要走。

韓國人常說：“我們國家是一個小國，國土面積小，人口也不多，但偏偏坐落在世界大國之間。在我們5000年的歷史裡，充滿着無限的‘恨’（指的是悲傷和無奈），從歷史中我們學會‘聚則生、散則亡’的道理”。

看看地圖就知道，朝鮮半島周圍沒有比它更小的國家，歷史上它直接面對中日兩個世界級大國，而近代則是面對中日俄。再看看地圖上的中國另一個重要鄰國越南，從地緣政治角度看，越南只面對中國一個大國，而它周圍有幾個比它弱小的國家，比如柬埔寨老撾泰國馬來西亞菲律賓。一個民族的自信心自尊心，首先是從它與周圍國家的互動過程中長期累積建立起來，這種互動即有經濟政治外交文化層面的內容，也不可避免的會是軍事戰爭層面上衝突。對越南來說，從與中國這個大國的互動中，因為是弱小一方，可能失敗認輸投降的時候較多，但另一方面，從與周圍小國互動中，因為是較強一方，可能勝利成功較多，從中會找回比較多的自信心。可對朝鮮來說，幾千年來，它一直是作為弱小一方與幾個大國纏鬥，但民族自信心自豪感絲毫不減，不容易。

曾經聽到國內有個朋友對朝鮮半島有過這樣一個議論：就中國的國家利益而言，南北朝鮮的分裂是好事。看看分裂的朝鮮半島僅僅南韓一邊在亞洲在世界的經濟份量吧，在進一步想想要是朝鮮半島的南北韓都統一成一個國家了，它的經濟能量會有多麼大？它在東亞和亞洲甚至全球範圍的會有多麼大的影響力？它將會是中國面對的一個多麼可怕的強大競爭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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