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致夫：習近平的19大 嘗試改變敘事方式！

中共19大昨天開幕了。海內外的觀察評論者應該都會同意一點，這是屬於習近平的一屆全國代表大會！

暫時放下19大出台的那些大政方針、路線和政策不提，習近平正在嘗試改變中共的敘事方式！從以下幾個方面，即可看出端倪。

1】黨代表資格的嚴格審查

恐怕不少人並未注意到，在19大開幕前一天召開的大會主席團第一次會議上通過的代表資格審查報告有一個數字：“全國各選舉單位選舉產生並經中央批准公布代表共2287名。經審查，確認2280名代表資格有效。”這就意味着，又有7名代表在最後時刻被發現有問題而無緣本屆大會！而包括英國FT中文網這樣的嚴謹大媒體卻還在使用“2287名代表參加了此次代表大會”的錯誤說法。

以往的中共全國代表大會，關於代表資格審查，聽到最多的一句話是，全部代表經審查合格！偶爾才會有極個別人因極特殊原因失去資格。而本屆大會，最初選出代表是2300人。重慶市在陳敏爾到任市委書記後，對已選出的40餘位代表進行重新審查，竟有多達14人（接近三分之一）不合格！不得不進行補選。而一周前經中央批准公布的全國合格代表又被剔除13人！變為2287名。

代表資格審查這個本無人關注的細節，本屆大會卻向國人和世界傳遞一個明確信息：習近平在大會報告中宣布的“新時代”，至少還包括一種敘事方式，叫較真兒！

2】最權威、最官方的大文章追求接地氣

沒有什麼文章比中共中央的大會報告更有理由正規、嚴格，更有理由用書面語，更有理由冠冕堂皇、高大上，但習昨天3個多小時的報告中卻使用了不少接地氣的大白話，顛覆了以往大會報告的敘事風格！

以往人們聽到太多國家復興、強大、崛起，實現現代化之類的表述，而習在本次報告中不止一次採用了“美麗中國”的新表達，令人耳目一新。報告中接地氣的語言還有不少，諸如：

“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 “行百里者半九十。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絕不是輕輕鬆鬆、敲鑼打鼓就能實現的。” “讓全體人民住有所居。” “打贏藍天保衛戰。”

3】重新宣示人民利益和訴求的首要定位

與以往相比，習近平受中共中央委託所作的大會報告，給人最深刻的印象之一是多次強調把人民的利益和訴求擺在第一位的敘事邏輯。報告中這方面的例子很多。例如：

—— 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

—— 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作為奮鬥目標，依靠人民創造歷史偉業。

—— 有事好商量，眾人的事情由眾人商量，是人民民主的真諦。

—— 把人民利益擺在至高無上的地位。

—— 人民群眾反對什麼、痛恨什麼，我們就要堅決防範和糾正什麼。

或許可以這樣理解：習麾下的中共難以擺脫執政危機感，痛定思痛，尋求重新定位黨與人民群眾的不健康關係，結論是試圖回歸中共在野打天下時代兩者間的“魚水關係”。這從習大會報告的主題即有反映：“不忘初心，牢記使命，……”。而關於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習的表述是：“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 一句話，習試圖通過重新“掛靠”人民，穩固中共執政合法性基礎！

而更深一層考慮，這也是習班底在與黨內其他派系博弈過程中的基本路數。贏得民心是鞏固權力的基礎。習王鐵腕反腐無疑是贏得民心之舉。出台各種社會、民生改革舉措，更是以贏得民心為基本考量。亦包括強勢外交、民族復興、中國夢等理念的提出，都是習近平贏得民心努力的新敘事方式！

但要實現這樣的美好願望，障礙和困難超出想象！作為中國大陸執政近70年的唯一執政黨，中共內部早已形成龐大的既得利益集團，官員貴族化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中共與人民的關係實際上呈漸行漸遠態勢！這是由中共信奉的物質決定精神哲學所決定的，不以任何人的意志或任何其它邏輯為轉移。喊幾句不忘初心、為人民謀幸福之類的口號，固然容易。但人民群眾不可能重新把這個黨當成“自己人”，一如中共無法重新變回歸那個艱苦樸素、提着腦袋追求理想的黨！

與時俱進絕非一句空話，21世紀黨與民眾間健康關係的建立，唯一正確的出路是通過真正意義上的法治來界定和保障！

4】威權主義與個人崇拜

習近平這位已經讓中國和世界刮目相看的中共領導人令人聯想到俄羅斯總統普京。應該承認，從中共的歷史和現實看，欲當好國情極為複雜的中國領導人，且希望有所作為，走普京式威權主義之路，是一種相當符合邏輯的選擇。從過去5年習班底的所做所為看，這也正是習所追求的政治敘事！習不僅成為中共的領導核心，而且囊括從國安、外交、金融，到體制改革、網絡安全等十多個領導小組的組長。習近平希望改變中國，更希望中共走出執政合法性的迷思，立於不敗之地，集權也就有了免受指責的敘事邏輯！

但是，個人崇拜就完全是另一回事。歷史的車輪沒有倒檔，21世紀的中國，已經不存在任何個人崇拜生存的土壤。希望已初露端倪的對習的個人崇拜敘事，只是抬轎子者所為，而非習的本意。

曾做過鄧小平翻譯、走過一百多個國家的張維為教授有個觀點：不但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取得了全球首屈一指的巨大成就，與西方現實相比，中國的特色制度和道路亦具有顯著優勢！而西方世界、以及海內外一部分中國人一直還在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對中國橫挑鼻子豎挑眼，或者不能正確認識中國改革開放的巨大成功。他的核心主張是，中國人要自信！要講好中國故事。應該說，這個觀點不無道理。

而習近平致力於改變中共的敘事方式，包括宣布中國進入新時代，大可理解為中共向國民、向世界講好中國故事的一部分。至於其效果，需要今後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