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中國人不欺負中國人，天下沒人能欺負中國人――內外因微論
余東海
【歷史眼】很欣賞這樣一句話：“如果中國人不欺負中國人，天下沒有人能欺負中國人。”這也是一句大實話。自古以來，欺負中國人最深、詐力中國人最重的，往往是異化、惡化、非人化的中國人。它們也是歷代外侮外敵的內因。換言之，外侮外敵往往是它們無意或者有意、間接乃至直接招引而來。故吾嘗言，有時候，同族比異族更可怕。同族變成惡性異端的時候最可怕。惡性異端就是邪說邪教。暴秦、長毛、紅馬就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三個惡性異端。暴秦是商韓化，君本主義加法制主義；長毛是邪教化，神本主義加族本主義；紅馬是物本主義加黨本主義。三者都是極端邪惡化。

【東海曰】知識群體弱勢群體最愚蠢的言行是三支三反。三支是支持邪教，支持暴君，支持公有制。三反是反對仁義道德，反對人權自由，反對正人君子正義力量。三支是以德報怨、仇將恩報、認賊作父，三反是以怨報德、恩將仇報、認父做賊。愚蠢到三支三反的程度，無論居心動機如何，都已與邪惡零距離。這比引狼入室更加不可救藥，後患惡報更加嚴重，與極權主義地獄特別相應。這種三支三反，等於自戕自毀，等於把自己、家人和子孫往地獄裡推，並且把願意和可以救助自己的力量推開。誣文武者罪及四世。三支三反的罪惡比誣文武深重得多，至少四五代人的厄運被鑄定了。其中很多人可能沒有機會延續四五代。空前的群體性的愚蠢，必然感召空前的邪惡，難免付出空前的代價。這就是屍山血海的馬家浩劫的內因和根本因。

【東海曰】任何個體集體、家庭國家的大變大禍，必有其原因，而且往往多因，可分為內外兩重。同時，內因起決定性作用。故君子若遇大變大禍，一方面要妥善應對，爭取最大程度地化禍解難，一方面又要反思自身的原因。這不僅是避免重蹈覆轍的必須，也有助於更好地應對和化解。

【東海曰】失敗是成功之母，這句話對君子成立，對於缺乏反思能力者則不成立。個人如此，政黨亦然。失敗必有內因，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家必自毀而後人毀之，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黨必自敗而後人敗之。缺乏文化、道德、政治之反思能力，就不能從失敗中吸收經驗教訓，從艱難困苦中吸收進步的動力，只能從失敗走向失敗，直到滅亡。

【東海曰】多難興邦是有前提的。經歷災難而深入反思，改過自新奮發圖強，自可興邦。經歷災難而麻木不仁怙惡不悛，只能不斷地從災難走向災難，直到滅亡。故多難興邦宜改，可改為仁義興邦，文明興邦。政治仁義化，社會文明化，可以消災解難轉禍為福，可以國家發達萬家興旺，何樂不為哉。

【東海曰】泛泛而論，受害者無罪論不成立。受害者有罪無罪，有什麼罪，是道德之罪還是政治之罪，是因果之罪還是法律之罪，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孟子說：“夫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家必自毀而後人毀之，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人之被侮、家之被毀、國被之伐必有其內因，即自身的問題。《易》曰：“負且乘，致寇至。盜之招也。”一個國家，小人乘君子之器，上慢下暴，就是自伐，就很容易招來外寇或崛起內賊。所以，無論為人為政，自我反省和過而改之很重要。這是君子的兩大特徵。“有人於此，其待我以橫逆，則君子必自反也。”自反的結果，如果自己有過，那就及時修改；如果沒有問題，意味着對方是妄人，不值得責難。孟子又說：“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自反於理有虧，即使對普通人，我也惴惴不安；自反真理在我，縱然面對千萬人，照樣一往無前。

【歷史眼】一項正義偉大的事業，必須有高正確的指導思想和高德智的核心力量。如果核心團隊思想膚淺錯漏，政治智慧低下，那就必敗無疑。戊戌變法失敗，內因無非這兩點。思想和智慧配不上事業的偉大。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八個字就屬於智的範疇。戊戌和把酒群雄，皆無好謀而成之智，皆有暴虎馮河之嫌。

【以色列】70年來，面對人口土地多過自己數百倍的強敵，以色列百戰百勝，越戰越勇，越戰越強，對於伊朗和周邊各種恐怖主義勢力形成壓倒性優勢，並把自己建成中東文明燈塔，靠的是什麼？或說靠美國的大力支持，或說靠宗教信仰的堅定，都是只知其一。美國的大力支持的國家多了，不少是扶不起的阿斗，阿富汗就是近在眼前的例子。至於宗教信仰，伊朗和恐怖勢力都有堅定的信仰。猶太教雖優於伊教，作為宗教仍有局限，並且請注意，以色列是政教分離的。吾以為，良好的民主憲政，一定的宗教信仰，濃重的民族意識、憂患意識，都是以色列強大的內因，這些因素都植根於強烈的政治正義和文明追求。這才是以色列強大的根本因，也是以色列獲得美國及西方國家支持的原因，得道者多助，此之謂也。對於正義文明的國家來說，多難興邦是成立的。

【日本】明治維新前後，日本也有反儒派，最著名者福澤諭吉，但日本的反儒之聲始終限於民間，並未成大氣候，像中國那樣形成朝野合流的反儒運動。其脫亞入歐限於器物文明方面，作為國家民族之精神的儒家文化道德根基依然如故。這是日本明治維新成功和從戰後廢墟中迅速崛起的內因。

【答客】呂洲賔廳友言：“中日發生衝突，國民政府自身有很大過錯，不能把所有的戰爭責任推到日方。也許，汪先生也認可這一點。……站在1920年代的國際關係法則，日方認為國民政府就是背信棄義。”東海曰：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日寇侵華，自有多重內因。文化內因是反孔反儒，自我夷狄化，為日本提供了建設王道的藉口；政治內因是國民政府內政外交問題重重，對日本有背信棄義之嫌。但是，這些都不能成為日本武力入侵、屠我人民、占我領土的理由。日本侵略之罪，國際公認，日本承認，任何人任何勢力任何時候，不能為之辯護和翻案也。注意，強調抗日戰爭之正義，與反思國民政府之錯誤，兩者並行不悖。

【歷史眼】人類歷史的發展由人類自己主導，與德智發展同步。人類的整體德智是內因也是根本因。一個國家也一樣，文明程度與德智水平相應。前者是果，後者是因，兩者是因果關係。注意，一個國家的德智水平，是包括精英和民眾在內的全體國民的德智平均值。

【歷史眼】儒家文化未能振興，未能盡敬天保民、富之教之的責任，問題和原因何在，是否儒家自身不行，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清末君主立憲失敗，原因雙重。外因是社會環境趨於逆淘，內因是儒家群體過於顢頇。春秋戰國孔孟無成，原因在外。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此之謂也。孔孟已經盡心盡力，可以俯仰無愧。

【東海曰】自重者未必人重之，不自重者人必不重之。儒家得不到尊重，有時候是外因，有時候是內因，有時候是內外雙重原因。目前儒家得不到尊重，原因就是雙重的。外因是社會環境不行，反孔反儒流弊仍重，普遍不知尊重儒家；內因是儒家群體不行，假冒偽劣貨色太多，大多不配得到尊重。有奴性，是奴才，被馬幫奴畜很正常。多數號稱儒家者，即使位高權重或財雄勢大，其表現未必比馬家官員富豪好多少。所以，與其埋怨別人不知道尊重，不如力增自己的道義重量。只有無懼無惑無憂的真君子和不移不淫不屈的大丈夫多起來，儒家才有望重新贏回世人的尊重，重新成為社會的脊梁。

【東海律】不可敬不可愛者，就難以得到敬愛。縱然僥倖得到，也會迅速喪失。自助者人助之，自救者人救之，自暴者天暴之，自棄者天棄之。人助人救即天助天救，天暴天棄必人暴人棄。個體和民族、家庭和國家都一樣，自毀自滅者必然被毀被滅。家破人亡族毀國滅，必有內外雙因，外因通過內因而起作用。慎之哉！

【東海曰】謂吾君子當無愧，謂吾聖賢則豈敢。仁本主義五觀百論影響微弱，有內外二因。外因是時日不足，思想過於超前，尚須假以時日；內因是吾德不足，不足以取信於人，不足以感人動天感天動地，有待繼續努力。

【警世鐘】馬雲曾說：“中國的企業家不是在監獄,就是在通往監獄的路上。”（大意）大大小小富豪出事，具體原因因人而異，根本原因無非內外兩個，外因是營商環境險惡，內因是財富來之不義。悖入悖出是所有財富不約而同的重要特徵，歷史上和現實中無數事例為這條大學律提供了切切實實的證明，悖入的財富必有後患餘殃，必然悖出無疑。被反腐、被沒收、被官司、被惡疾、被浪蕩子孫、被天災人禍和各種意外耗盡，都是悖出。可憐大多數馬邦人不相信甚至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條財富定律。一些人財富悖出之後，只要還有機會，還會繼續撈取不義之財甚至變本加厲。一息尚存，貪惡不止；害人害己，死而後已。這就是災難都啟蒙不了的的蠢豬貪狼。

【警世鐘】悖入悖出，個體如是，國家亦然。如果一個國家經濟發展和財富積累的手段反文明非正義大不義，同樣難逃大學律。大不義之國，沒有外患必有內憂，沒有天災必有人禍，讓不義之財迅速悖出。而且，大不義之家最容易出敗家子，大不義之國最容易出敗國子，沒有敗不掉的家國。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德不配財，必然敗光。這是積惡之家國應得的報應，否則就沒有天理了。試想一想，積惡之家國反而有餘慶，不義之財可以世世代代傳承下去，那還成個什麼世界。注意，個體、群體、民族、國家和天下，當然難免無妄之災。但無妄之災都不會深重，更不會持久，且不難解決。深重持久的災難，必有惡因惡業惡緣，必然是積惡深久。
2024/4/17餘東海集於青秀山下獨樂齋首發於北京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