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民主是漂亮的妓女，誰都想享受占有她的快感，誰都不想為她負責 （enjoy her but not merry her）。聽上去很粗俗，可是仔細想想也有些道理。

民主這個概念自打一出現，就大受歡迎,誰不想當家作主呢? 你讓人民做主，人民當然高興，可是問題是 “人民”太多了，誰都說自己是人民或者代表人民，哪家的“人民”都要做主，要做主，就要鬥爭，最後當家作主的往往不是人民。

民主這個概念形成趨勢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但是利用民主到極致的卻是希特勒。當時德國通過了《魏瑪憲法》。這是至今為止幾乎到了完美的程度的自由民主憲法。它的內閣制政府是效法英法的，擁有實權的民選總統是學習美國的，人民複決制則借鑑了瑞士。魏瑪憲法宣布“政治權力來自人民”，“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個人自由不可侵犯，所有人都有權自由表達意見，結社或集會自由，信仰和良心自由”。從字面上看這部憲法可以保證德國人民享有所有的民主權力。

就是在這部民主憲法的保證下，沒有貴族血統的一介平民希特勒，帶領國家社會主義德國工人黨（National sozialistisch），簡稱納粹黨（Nazi）參加國會的競選。1924年國會選舉，納粹得到近200萬張選票。在了1932年，納粹黨在國會選舉中獲得1374萬張選票，成為第一大黨。1933年1月希特勒被任命為總理。1933年11月，96 %德國選民參加投票，其中92 %贊成幾乎全部納粹黨國會候選人名單，納粹取得了國會的絕對控制權。1934年，95%的合格德國選民中有 90%（3800多萬人）投票表決，支持希特勒成為至高無上的元首。就這樣希特勒和他的納粹黨通過民主程序被人民一步步推上權力的頂峰。後面的事情大家就很熟悉了。

在中國文革期間，毛主席提倡 “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不論是誰，只要你是“人民群眾”，就可以帶上紅袖章，打破人家的家門，把科學家、文學家，藝術家或者領導者揪出來示眾批鬥。形式上是人民當家作主，誰都有權力決定別人的生死，以至於到了現在，依然有人對此津津樂道戀戀不捨。實際上，那個時候絕對不允許有不同意見，略有反抗，“人民”首先就不答應你，當場就會把你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文革時期，其實是最為專制和獨裁的年代。

民主這個概念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人民當家作主。但是人民是由個人組成的。個人和人民的關係和樹木與森林的關係不同。森林裡面的樹木往往是相同的，但是個人的觀點卻會大不相同。“民主”沒有解釋如果人和人的意見不同怎麼辦。況且，歷史證明人民也會犯錯誤，多數人犯錯誤的結果更可怕。所以，不同的人就會對民主有不同的解釋。沒有掌權的，會把民主放到至高無上的地位。掌權的，就會創造出“民主集中制”或者“人民民主專政”之類的規矩。民主仍舊是被玩弄於股掌的玩偶。

事實上，自由從來就是有限度的。記得在美國轟炸中國大使館的時候，米參加DC地區華人社團組織的白宮抗議，本來批準的是周末，但是臨時被政府取消，後來批准在工作日。抗議遊行是在白宮後面的小樹林裡，遠遠看上去象一幫人在樹林裡面燒烤聚會，根本談不上聲勢。那種在大馬路上大搖大擺遊行的好事想都不要想，只能在沒有人的小樹林裡面折騰，警察就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監視着，不許踏雷池一步。

出國後也有感到民主的時候。那是參加住宅小區的一次投票，決定小區的一個租房分配製度。在朋友的遊說下，幾十個人浩浩蕩蕩的去會場，沒想到會場上居然有上百人參加。雙方闡述各自理由後就投票。我們是慘敗。全場掌聲一片。可是米確實沒有太大的挫折感。因為所有的人都平心氣和的討論問題，沒有如何個人攻擊，對方勝利後，壓倒多數的人沒有對我們這一小撮有任何奚落或者嘲笑。我們有機會闡述我們的觀點，也用選票表達了我們的意見，所以沒有遺憾的接受多數的選擇。整個過程確實可以感覺到民主的公平和權力。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觀點。每個人都會認為自己的觀點是正確的。試圖說服別人接受自己的觀點，是正義感或者是責任感的體現。但是，強迫別人接受自己的觀點就離專制或者獨裁不遠了，尤其在你掌握一些權力的時候，更是這樣。

民主是女神還是妓女，最終還是取決於人的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