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社會主義經濟體系比做人體，那麼我認為少量的，適度的私有經濟，相當於社會主義經濟體系中的大腸桿菌。

任何一個嬰兒一出生，他的肚子裡就開始生成大腸桿菌了。而且，少量的大腸桿菌是有助於消化的。如果將人體內部的所有細菌統統消滅，即不可能，對人體也沒有什麼好處。

因此，一個人從生到死，他的身體內部就一直是有細菌存在的。

細菌和病菌不一樣。並非所有的細菌和微生物都是病菌，有不少細菌是對人體有宜的。

我認為，世界上有一種東西是消滅不了的，那就是亂擺賣，或者小攤小販，永遠消滅不了。

有的人誤以為文革期間沒有小攤小販小生意小生產，那是扯淡。我在毛澤東時代，在少年時代，那補鍋的補碗的爆爆米花的修傘的從來就沒有斷過。不說別的，就說那街頭賣狗皮膏藥的，我從小見過不少，但是反而在改革開放年代消失了。

給大家說說賣狗皮膏藥的是怎麼回事。其實也不一定就是賣狗皮膏藥，而是先擺一個場子，然後或者是耍猴，或者是練氣功，崩鐵鏈，吞鐵球什麼的，但是他並不馬上就練，而是要吹上一大堆牛，大家就等着他練，他就不，就吹牛，從東吹到西，吹來吹去，就吹到某一個他所帶的“產品”上了，不是能夠治胃病，就是能夠打蛔蟲，或者能夠補碗，等等。

當時在南昌的大街上，經常老遠就看見一大堆人在那裡圍着，幹什麼？看賣狗皮膏藥的表演。即不上稅也沒有人管，什麼城管？我就沒見過什麼城管來管。

而改革開放之初，鼓吹了一陣亂擺賣就是好，這個宣傳是和以前不一樣的，卻並不是說在以前亂擺賣就怎麼禁止，只不過認為它很負面罷了。比如說當年有人上班打毛衣，這件事情很負面，但並不是什麼敵我矛盾，屬於落後分子而已。

毛澤東的管理辦法並非法治，而是人治。那人治的辦法是什麼呢？是首先區分敵我矛盾和人民內部矛盾。如果是敵我矛盾，那就實行專政。但即使敵我矛盾也不一定就要抓起來的，那全國的地主富家數量就很多，怎麼可能抓得完呢？我說過我當年的頂頭上司，一個測量工程師就是右派，還領導我工作。還有不少右派在當小學教師。

而人民內部矛盾，照毛澤東的看法，那就是自己人，雖然落後，但是要教育，要做思想工作，要勸說，要說服而不是壓服。因此在毛澤東時代那幹部可不好當，因為即不能夠逮捕人，也不能夠罰款，什麼處罰手段都沒有，基本的辦法就是勸說，批評，毛澤東時代的人治就是這麼回事，和幾千年封建社會的人治根本就不是一碼事。

因此毛澤東時代的警察通常是即不帶槍也不帶棍棒，他們的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就是勸說。除非是看到了階級敵人，那是另一回事。因此當時我看電影，一看到新聞，什麼什麼資本主義國家遊行示威逮捕了多少多少人，就覺得資本主義很反動，我們不會這樣，我們的警察沒有警棍。

其實這個傳統直到改革開放年代也還是存在着的。比如五八炸館，那個時候廣州的警察就學資本主義，弄了個全副武裝，而北京的警察就和文革時期的警察一樣，什麼武裝都沒有，就是人在那裡手挽手擋着。

香港其實也在抓亂擺賣，這是我在香港的不少故事片看到的，也是小販們聽到一聲喊“警察來了”就四散奔逃的。反而文革期間我沒有見到過。

而深圳現在也是一樣，經常看到小販們四散奔逃，但是，能不能徹底消滅？我根本就不信。

而改革開放之初的大碗茶不過是一時的宣傳。你現在到深圳街頭賣賣大碗茶試試？恐怕也要經常四散奔逃的。

其實，毛澤東從來就是一個現實主義者，我就不明白一些個崇拜毛澤東的人為什麼總把他往理想主義上推？毛澤東得出的結論從來是現實主義的。

比如說，歷史上什麼叫烏托邦？就是歐洲有一些人，搞了那麼一個社區，或者一個村莊，進行共產主義試驗，希望在這個社區里，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沒有階級，人人平等，美好社會，但這種試驗都失敗了，這一點我在文革期間的政治學習就已經學習過了。

而毛澤東在我國社會主義改革一完成，很快就得出結論，“社會主義社會始終存在階級”！這個結論是理想主義的嗎？不，它是現實主義的。這個結論不僅包括對社會主義的現實的描述，更對社會主義的未來進行了預測。請注意啊，這個“始終”這兩個字說得很絕啊，什麼叫“始終”？就是很少有人琢磨過，那就是從一開頭到最未尾啊！比如明天社會主義社會就要結束了，今天還存在階級，這就是始終的意思，毛澤東還不夠現實嗎？還在空想嗎？我就看不出。我認為毛澤東非常非常現實。

毛澤東反對的事情很多。比如我就記得斯諾來中國訪問，四處看後，和毛澤東交談，他就讚揚中國的計劃生育，毛澤東就清醒得很，他說你上當了，那農村裡的婦女照樣一直生，直到生出男孩為止。毛澤東反對這種行為，反對不計劃生育的行為，反對“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思想，在文革期間大力批判這種思想。但是，在文革期間不計劃生育的人統統被抓進監獄了嗎？被罰款了嗎？都沒有。還是人民內部矛盾，就是說服教育。

因此，有的人以為，只要毛澤東反對的事情，毛澤東時代就不存在，那才是大錯特錯。就說毛澤東反對武鬥，文革中還不照樣打嗎？誰把毛主席的話兒真放在心上了？所以毛澤東就不認為自己改造了世界，他對於人們不聽他的感到失望，卻也沒有動粗，不是說不聽他的話就要進監獄，根本就沒有那回事。

這個社會主義始終存在着階級的結論，和一個人從生到死始終存在着大腸桿菌陪着他的意思是一個理。這個結論是毛澤東獨創，是以往的任何馬克思主義者沒有得出過的結論，且非常大膽。

從這個角度講，社會主義存在着一定程度的非公有制經濟是對路的。正如人體如果真的把身體內部的細菌殺光，這個人的免疫系統也將成問題的，可能根本就經不起外部細菌的侵入就完蛋了。前蘇聯的解體就是這樣。其實，前蘇聯也有黑市，北朝鮮也有黑市，這些都說明亂擺賣的不可能消滅性，或者說階級的不可能消滅性。

因此，就象把細菌分成病菌和無害菌一樣，也可以將私有經濟分為有害的和無害的，制定法律打擊有害的私有經濟，如販毒，拐賣人口，而不打擊無害的甚至有益的私有經濟，如開個小飯館之類。

但是不可以走極端，誤以為乾脆所有的社會主義經濟統統不要，就乾脆社會上都是細菌，甚至都是蛔蟲，那也不行。因此，私有化只能是適度的，而不能夠是無限的，絕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