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时代,凡文人必以“学而优则仕”为正途,故为之锲而不舍、含辛茹苦而一生不仕或仕途坎坷者不可胜数。列为“扬州八怪”之一的高凤翰便是一个典型。他年近50方以一县级小官而入仕途,为官9年,耿直不阿,清正磊落,然以蒙冤之悲情,终遭罢官,此后虽得以平反,却已贫病交加、心如死灰。以“入仕”而言之,其悲可知;以文人而观之,其幸昭然。何也?高凤翰因仕途之不遇而得以醉心于诗、书、画,以其“三绝”之誉而留名于青史,可谓之大幸也。
高凤翰的水墨画以师古人之心为上、探究水墨淋漓之韵为旨,不受陈式之所拘,故秀逸清雅、厚重不滞,脱四王之陈腐之气而得自然物象之神韵。其山水画结构严谨,虽庄重而灵秀;其花卉笔意奔放,直抒个性。其书法与其水墨笔法同出一辙,格局高尚,富于变化而有法度。高凤翰在书画上的卓越成就世有公论,其以左手操笔作画之惊人之举,令后人感慨而敬服不已。高凤翰的深厚的文化素养使他品行高洁、光明磊落。老病蒙怨去官的不幸激发了高凤翰在晚年更为奔放的气质,超尘脱俗,达到了文人画的高尚境界。区区县吏多如牛毛,又何足道哉?仕途坎坷使高凤翰得以长期摆脱公务之纷扰、官场之应酬,从而能自由自在地潜心于笔墨之研究,让优秀的中国传统文化溶入他的血肉之驱。
高凤翰已闻名于世。如今高凤翰的故乡开拓高凤翰研究的新阶段,意义之深远,毋庸置疑。高凤翰的一生的深刻启示又在于告诉我们为“吏”与为“文人”的深刻矛盾永远存在。但是,“学而优则仕”者如又能以“仕而优则学”为宗旨,那么“以德治国”的方针便有了一个更为坚固的基础。
自註:十二年前,在南开大学任客座教授时,受山东友人之托而成,翻阅旧文,觉得尚有可存,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