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网 2014-08-22
邊界 評論員
8月18日北京警方證實，台灣藝人柯震東因吸食毒品被行政拘留，同時被扣的還有香港藝人房祖名（成龍之子），後者因涉嫌容留他人吸毒遭刑事扣留。警方在房祖名住所內查獲了100餘克大麻。央視於第二天早間新聞中播出了兩人向警方供認的場面。柯震東面對鏡頭痛哭流涕，向家人及社會大眾表示歉意。
今年以來內地警方接連拘留了好幾位「涉毒」娛樂圈人士，包括李代沫、張耀揚、張默、寧財神等。鑑於影視名人具有廣泛的社會影響力，他們涉毒的個人行為，被從中國內地每日查獲的大量吸毒個案中抽離出來，變成了具有普遍教育意義的社會道德反面教材。明星面對社會鏡頭懺悔，經由大眾傳媒的廣泛傳播，「殺雞駭猴」，相對於打擊官員貪腐的「打虎行動」，對名人涉賭、嫖妓等行為等打擊，已不是單純的法律行動，而更具「道德打虎」的意涵。
以央視播出警方「抓獲」柯、房二人的電視報道而論，警方進入房祖名位於北京的豪宅時，明顯可以看到整個查捕行動的安排，都在為現場記錄的攝像機服務。比如偵辦人員在鏡頭面前煞有其事地問房祖名：這是什麼，什麼時候的，這個盒子這袋東西，請你打開……讓人感覺好像是在執行一份早已準備好的現場直播流程單。
而柯震東面對鏡頭懺悔，在擁有億萬觀眾的央視播出，讓內地上年紀的民眾，皆有恍如隔世之感——這跟「文革」中許多被打倒批鬥者，戴高帽遊街示眾，有什麼不同？作為「以階級鬥爭為綱」年代延續下來的一種「教育人民」的手段，央視的電視宣傳延續了樹立「反面典型」的辦法，帶有濃厚的「敵我二分」的色彩。
目前尚無法得知，柯震東錄下這段懺悔錄像，是在怎樣的情況下錄製的，這段錄像在央視播出示眾，其本人是否知情同意。實際上，即便是犯罪嫌疑人或者行政拘留的對象，依然享有個人尊嚴不被剝奪的權利。台灣紀錄片作者陳俊志就認為，央視藉由單調冗長的畫面影像，透露出肅殺的可怖氣氛；柯震東痛哭悔罪的畫面，或許符合中國當局吸毒零容忍的主旋律。從薛蠻子到郭美美，從張默到柯震東，明星犯事後上電視，已成當局「道德打虎」的通例，有網民質問：為什麼不讓薄熙來、周永康在鏡頭面前痛哭流涕、幡然悔過？
實際上，這種陳舊的宣傳套路，愈來愈被大陸普通民眾反感。尤其此次牽涉到台灣藝人，大陸處理事件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經歷民主化及人權論述洗禮的台灣民眾放到放大鏡下，一一檢視。 「道德打虎」卻打出某些當局不曾預料、也不想見的後果。
比如，許多台灣人質疑，柯震東被扣24小時內，其家人及經紀公司均不知情，有違反兩岸協議嫌疑。本來，在中國針對人權律師和維權人士都強迫失蹤、超期羈押屢見不鮮，由於此類話題在大眾媒體上屬於禁忌，普通民眾並不知情。此次卻意外經由擁有眾多粉絲的明星事件發酵擴散，引發兩岸擁躉和網友對大陸警方違反「程序正義」的關注，雖國台辦回應，柯震東是藝人，不同於24小時知照的商人范圍，但已讓大陸民眾關注和討論警方行政扣留和羈押手續不規範問題。
從內部來看，新的領導層執政後，寄望通過樹立典型嚴打，扭轉社會風氣，回歸紅色年代的社會主義道德正統。從外部看，無論是經濟領域打擊外資「壟斷」，還是抓捕涉毒明星，對港台明星「一視同仁」，都是大國崛起背景下，突出中國主體性之「道路自信」的具體實踐。但假如「教育群眾」的宣傳手法，仍然跳脫不出「階級鬥爭」年代傳下來的陳舊觀念，只會愈發反映出「低人權」標準在人員跨國（地）流動頻仍、網絡言論勃興時代的窘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