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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春草——他用膝蓋親近主(轉貼)
送交者: xiangpu 2014年07月08日14:11:38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我的大舅許牧世,寫過一篇題為《憶念我的父親許春草先生》的文章,刊登在《生命季刊》(總 第13期)上。此外,還有許序鍾牧師、張聖才先生、蔡景星醫生、陳淑虔女士等,均曾先後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從自己的角度,或書寫,或言談,討論過許春草愛 主愛人的事跡。他們說的都對,也都好。我作為許春草的外孫,想補充一點他們所遺漏的,並從禱告的角度,提及他異於常人親近神的一生。把他長期用雙膝親近主 的經歷記錄下來,供主內弟兄姐妹在生活中作借鑑。
外祖父出身赤貧,連一天學也沒上過。有一天,他的父親忽然不見了。慌亂之餘,母親從箱底里發現了大串銅錢。數一數,正好是當年傳說華人被賣“豬仔”的價 目。那年,他六歲,他唯一的妹妹才三歲。自此,他恨死了洋人,巴不得有朝一日,能把洋人斬盡殺絕,以解心頭之恨。父親找不到了,人還得吃飯。母親長得很 美,前來說媒的人,絡繹不絕。母親勝不過生活上的壓力和媒婆的“甜嘴”,就想再嫁。小春草知道後,在母親面前,長跪不起,表示自己要出去打工,養活母親和 小妹,只求母親不嫁。母親無奈,含淚答允。於是,小春草做起了童工。九歲時,又開始挑沙拌泥,當起泥水小匠來。
我小時侯,他曾指着建築腳手架告訴我,他幹活常常困得吃不消,躺在腳手架上就睡着了。不少人從腳手架上掉下來,摔死了。而他卻蒙神大恩,活得很好。長大 後,奇妙的神用奇妙的方法,引領他接受了耶穌基督做他個人的救主(詳見張聖才著《許春草傳》)。自此以後,直到離世,他幾乎沒有一天停止過讀經和禱告生 活。
上世紀20年代,中國共產黨成立。首任廈門市委書記羅揚才,立即相中了許春草:他出身貧苦,無地無業,為人公允正直,很受低層百姓擁戴。早年他追隨孫中山 先生,曾為推翻滿清帝制而出生入死。他也是廈門建築公會會長(後由孫中山先生親自為其更名為廈門建築總工會,與廣州建築總工會同級)。
羅揚才先生親自找許春草長談,向他介紹了中國共產黨的性質。說它是工人階級的政黨,是專為廣大勞苦大眾謀福利、求解放的組織。還讓他閱讀了黨內有關文件和 宣傳材料。他的話,很是打動了許春草的心。他覺得這正是他一生所追求的,也很“接近”聖經真理。於是,他答應羅揚才先生,在一個月後的某一天,給予正式答 復。
那時,許春草已經接受耶穌基督為他的救主,已經懂得在一切事上,應先求問神,然後才作決定。於是,他每日天未亮,就提起蒲團,上筆架山去,迫切禱告。直到 限期的最後一日,神才在夢中向他顯明自己的心意。他雖仍不十分明白為何如此,卻還是順服下來。他為此誠懇地向羅揚才先生表示了歉意,謝絕了他盛情邀他加入 中國共產黨的意願。
從此以後,他接受了極深的教訓,對待“重大和測不透的事”(詩篇131:1),不敢擅自去行。禱告加倍懇切,往往在筆架山上,徹夜禱告,直到天明。有時下 雨,他甚至會在家裡,每小時禱告一次,一日24小時,禱告24次,直到完全明白神的旨意。他的禱告,一般是這樣的:每當時鐘敲響,立時起身,洗臉、整衣、 脫帽、取下蒲團、下跪、禱告。不分寒暑,都是一樣。所以,他很少“禁食”。他自己說:禱告是靈界極其嚴重的爭戰,常常汗流浹背;再禁食,怕身體支持不住。 這當然是他個人的靈性經驗,不完全符合聖經真理,僅供參考,不是榜樣。
過了多年後的某一夜,他的內弟張聖才,也得了一個非常近似的夢,也曾開玩笑地請許春草解夢。許春草先經過長時間的禱告後,極其嚴肅慎重地告訴張聖才:這夢 是個嚴重警告,預示着將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不可掉以輕心。可惜張聖才總以許春草觀念陳舊,跟不上社會潮流的發展,一笑置之。導致日後系獄六次,失去自由達 數十年,這是後話。
許春草的“海滄逐鬼記”,名聞遐邇,盡人皆知,我就不再複述了。我要說的是,為了逐出這一惡鬼,他是怎樣明白神的心意。海滄那鬼,借用了二十多年前已逝傳 道人林斯泰的名字,行了數不清,且令人無法否認的“神跡”、“奇事”。為了這一“鬼案”,許春草先後禱告了好幾個月(遠在他奉派處理此事之前)。首先,他 求主指明所謂“林斯泰”,究竟是鬼還是天使?其次,若是鬼,能不能趕逐出去?最後,他問主,是主差他去趕逐 “林斯泰” 的嗎?
神用無誤的語言回答了他。第一,神讓他夢見了一個人的臉孔;這人名叫黃世金,廈門人稱他“鬼仔榜”。哦!“林斯泰”是鬼無疑。第二,神讓他夢見了很大的一 團面酵(面酵在聖經中通常代表罪惡),他伸手輕輕地按了一下,面酵立時癟了下去,只剩下一丁點兒;就是說,靠着主的大能大力,“林斯泰”並不可怕。第三, 神有沒有派許春草去趕逐“林斯泰”?當日教會奉派處理海滄“鬼聲”案的人,有三位:楊懷德牧師,力戈登牧師,許春草長老。楊懷德牧師當場站了起來說:“我 年紀大,身體差,也不會到海滄,請准我辭。”雖然大會不准,他也沒去。力戈登牧師(美國人,新神學派),暗中搶先去海滄聽“聲”;“聲”見力戈登來到,就 在空中發聲說:“力戈登,你是有智慧的人。”力戈登聽後,頗覺愉快,就對許春草說:“我已到海滄聽聲了,不用再去,請你全權處理就是了。”(詳見許序鍾著 《海滄逐鬼記》附錄)這樣,許春草成了唯一的處理者了。
海滄逐鬼的事,過去近八十年了,當事人也均逝去。約在這事前後,廈門一帶出現一種瘟疫,叫做“肺鼠疫”。這種通過空氣傳染的疾病,蔓延之快,死人之多,是 前所未見的。許多人今天還活得好好的,明天就不在人世間了;那時代缺醫少藥,遇到這種病症,只有等死。大發作時,連醫生也不敢出門;不少醫生,不知就裡, 被人請去看病,碰見患者,才知道自己也染病了,避之已不及了。那時死人很多,甚至有傳聞說廈門死了四分之一的人,因沒有現代的統計方法,我們得不到準確數 據。
許春草看到不少人家,一人得病,全家死亡,恐怖之極。一邊請求教會眾人迫切禱告,一邊組織起願為主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一個“七人小組”,晝夜進行搶救。先把病人隔離開來,然後將死人抬出埋葬(那時買棺材都很困難)。
許春草每天早出晚歸,回到家中,常是深夜,還要為瘟疫的止息,不斷祈求,累得筋疲力竭。感謝神,“七人小組”雖然天天與病人、死人接觸,且基本上沒有防護 措施,卻沒有一人死亡,沒有一人染病。這是神的大能。現在漳州還有一位家庭教會負責人,他的父親鄭石頭先生,就是那時“七人小組”的成員,也平安地渡過了 死亡的陰影。正如《詩篇》91章5—6節所說:“你必不怕黑夜的驚駭、或是白日飛的箭。也不怕黑夜行的瘟疫,或是午間滅人的毒病。”他們既願為主把生死置 之度外,神就賜給他們“意外的平安”。
許春草妻子的外甥女陳玉珍,結婚多年,連續流產多次,終於生下一個女嬰。正歡喜間,孩子忽然發燒、咳嗽不止,臉色變黑而死亡。全家人焦急萬分,不知如何是 好,生怕被孩子的母親知曉,刺激太大,支持不住。正討論如何托人往內地,買下一個相似女嬰,來頂替她。許春草知情後,抱起小屍體,向筆架山頂奔去,跪伏在 觀彩石下,懇切禱告,求神看在外甥女愛主、愛人的份上,和多年流產的可憐,恩待這孩子。禱告後,雖未見效,許春草仍抱着女嬰下山。半路上,遇見孩子的爸爸 去工部局(鼓浪嶼的各國共管政府)註銷戶口,並買好一口嬰兒棺材歸來。這時小女嬰眼睛漸開,臉色漸紅,活了過來。從此,小女嬰就起名黃觀彩。聽說她如今還 活在菲律賓。
辦“婢女救拔團”是項吃力不討好的事,歡迎的人,大都是窮苦人家;有錢的人,多數是反對的。當年牧師傳道的家,也常有蓄婢現象。鼓浪嶼福音堂的陳秋卿牧 師,就曾多次公開在講道中,提到這樣的話,他說:有的人講愛心,卻把人家拆得七零八落,搞得吃不成飯;房屋沒人打掃;衣被無人洗曬;這算什麼愛心?這樣冷 嘲熱諷不停。許春草做完禮拜,回家常吃不下飯。
社會上有壓力,經濟上也有困惑,百號人要吃飯,是個大問題。有一天,許春草回家,二女兒碧霞笑着諷刺說:“阿爸,咱家開銀行,剛才收容院(婢女救拔團的另一名稱)來領錢了。”許春草一聽,已端起的飯碗,又放了下去,拿起蒲團走了。
他到哪裡去呢?他到筆架山去禱告。半小時後,他滿面春風地回來了,手中拿着兩封銀圓(每封一百枚銀圓)。原來,禱告完下山時,一位工部局的收稅官,正氣喘 吁吁地抱着一“加志”銀圓,迎面走來(註:“加志”是一種草袋),喊着說:“草兄,要錢嗎?快拿些去。”就這樣,他輕鬆地借回二百圓,解決了收容院很長一 段時間的伙食困難。
許春草從事的是建築業。由於他極講信用,不似常人,先定半價,建到上了梁,才說不夠,追加又追加,結果反比原價貴很多。他說一不二,算錯了,自己貼上,他曾告訴過我,一座大房子,到驗收,一般只剩兩斤鐵釘,幾片木板。
他工地的工人,禮拜天一定放假,讓他們去敬拜主。有不信的,想多干,可到別處去干,因這一天的工資他已付了。到後期,許多禮拜堂,都請他設計施工,請他承 包,這就大大苦了他。建房造屋是為了賺錢,養家糊口;建禮拜堂,怎敢賺神的錢?不賺錢,一家十一口人吃什麼?九個孩子讀書靠什麼?後來孩子去外地讀書,拿 不到錢,就不肯出門,免得在外挨餓。他們都知道,爸爸不會欠別人的錢,卻會欠兒女的費用。
在這種情況下,他常尋思無計,苦苦哀求神的憐憫。有一天,他心灰意冷,懇求主免了他這份苦差。想着想着,忽然聽得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筆架山上一塊有產權 糾紛,已打好尚未敲開的大石料,猛然炸成無數碎片,向山前、山後、內厝沃等方向飛去,傷了很多行人與住戶。幾分鐘前,他的九個孩子,正在這片山上嬉戲游 玩,若不是神的特別憐憫,他還會剩下什麼呢?他若賺得很多錢,誰能來享用呢?想到這裡,他趕緊跪下,重新認罪悔改,求主赦免他的悖逆與不忠的大罪。
這時期,也是我國大布道家宋尚節在全國各地遊行布道的時期。許春草專職負責搭蓋竹棚,擺設座椅、講台等工作,常常忙得不可開交。他以能為神的事工,作最微 小的工為樂,所以每逢宋尚節到廈門前的兩個月,他就收到宋的電報,要求他作好各項後勤工作。宋尚節講道很特別,常蹦來跳去,用勁跺腳。如有時背着一袋大小 石塊,象徵罪的重壓,當罪得赦免時,石塊一起落下,轟然一大聲⋯⋯這種講台,雖屬臨時,常需比正式講台還要牢固。
有一次,是三一堂初建,宋尚節定在這裡講道。許春草負責鋪設地磚,但地面夯實十分困難,尤其是遇上雨季。許春草為此切切禱告,求神賜下整整一百天無雨。他 動員中小學生和婢女救拔團院生,每天數次在大堂和空地上跑步,終於將地夯得比用機器夯得更加完美。一百日後,大雨滂沱,全然無礙。
我的外祖母,最愛聽宋尚節講道,每遇聽道,總是早早就去占位,中午也不肯回家吃飯,就在會場上吃自帶冷飯,直到最後一天。宋尚節講道的最後一天,都是醫 病。他說:每看見病人瘸腿斷手、七倒八歪,就會心寒,就會失去信心。所以每次治病,都是垂下布幕,僅把雙手從幕中伸出,奉耶穌基督的名,宣布醫治。我的外 祖父就專作扶病人或抬病人的工作。而我的外祖母就在一次宋尚節奉耶穌基督的名治病時,治好了她極嚴重的遺傳哮喘痼疾。直到79歲臨終,才有點小氣喘。
抗日戰爭期間,外祖父從廈門避難到了漳州。因他妻子的表妹嫁給漳州郊區的一位農民,名叫鍾克明的,所以,他常抽空去探望鍾。某日閒談中,鍾對他說:蒲南這 地方,年年漲大水,每發一次大水,地加一層厚泥漿,歲歲豐收。如甘蔗,三年一次輪種,蒲南土地肥沃,往往可四、五年才輪種一次,仍能生長得既肥又長,可惜 缺少資金。你不是有許多華僑朋友嗎?若得他們的投資,必能大有作為。
許春草聽了這話,又聽說他家是信主的,就沒有如往常一樣,先尋求主的引領,就寫信給海外友人。不多時,匯款到了,鍾克明辦起了農場,成了地主。許春草為他 記賬,做了他的會計。他看見許春草記賬,一是一,二是二,就說:收入穀子100擔,隨便記個30就行了,何必那麼認真?許不肯,說:這是別人的錢,怎可糊 塗?
於是,鍾克明生氣了,三天兩頭叫人恫嚇許春草,要許離開蒲南。後來,鍾克明富得很快,就開始玩女人,娶小老婆。遭許春草譴責,更加憤怒。最後,竟叫人拿出 槍來,令許春草立即離開蒲南;再不走,就要開槍了。許春草只好倉皇逃離蒲南。我長大後,母親才告訴我,當年她抱着我,坐在滑竿上,一邊走,一邊向曠野喊: “阿爸,阿爸,你在哪裡?”那時,我才兩歲,曾一再問她:“四面無人,你在跟誰說話?”
抗戰勝利回廈門,建築工會的人知道後,大夥哄了起來,一定要許春草說出鐘的名字、地址,他們決意把鍾抓起來沉入海底。許春草堅決拒絕,再一次拿出“有公憤,無私仇”的會訓來,並告誡大家,神是公義的,必不放過任何惡人,但也只有神,才有權處理人的性命。
共產黨執政掌權後,鍾克明被作為惡霸地主抓了起來,很快就槍斃了。消息傳來,許春草並不覺得快樂,因為當年他若能像往常那樣,經過迫切禱告,何致發生這種 事情。鍾克明雖罪有應得,但他無辜的妻子,戴着四類分子的帽子,受盡人間侮辱,苦不堪言;而他被槍斃時留下的眾多孩子,最年長的才12歲,是何等的可憐 啊!這件事,對許春草的教訓,是非常沉痛的。
1949年,全國基本統一了。那年鼓浪嶼的三一堂慶祝聖誕。大會主持人請許春草作結束禱告,誰也未曾料到,許春草竟高聲為毛主席禱告。大意是:求天父感動 毛主席的心,讓毛主席認識天地的大主宰,接受耶穌基督這位救主;中國才會有希望,才會有太平。這成了一件大新聞,會後,人們議論紛紛,馬上有人向有關部門 匯報。有人說,這是反革命的信號彈,有的說,這是國民黨反共倒算的開始。也有人說,許春草一生正直,是他的一番好意,不能往他頭上亂扣帽子。基督徒愛誰, 才會為誰禱告。最後不了了之。

嗣後,各類“運動”接踵而來。各界都訂出自己的批鬥對象,建築工會也集中千人進行學習討論,矛頭對準許春草。 想不到鬥爭會場,出奇地平靜,很少有人發言;即使有發言者,談的也都輕描淡寫,東拉西扯,不着邊際。會議主持人很生氣,拍着桌子,喊着說:“許春草騎在你 們頭上幾十年,你們竟不憤怒?這是什麼工人階級?”一位老工人慢悠悠地回答道:“被他騎在頭上‘爽爽’(閩南語:指正舒服),我們請他辦事,遞上一杯牛 奶,他必在杯下放二角錢,被這樣的人統治,我們很快活。” 批鬥會沒有開成,就此散場。本來是“新仇”、“舊恨”要一起算的,結果連學習班也停止了。“文革”過後,政府竟在報上稱他為“孫中山先生的得力將領”加以 褒揚。
既然批鬥不成許春草,就選他為政協特邀代表,以繼續收集他的材料。一次次的會議,他連一句話都沒有,既無讚揚,也不批評,從會議開始到會議終了,都是打瞌 睡。許多人來勸他,哪怕批評也好嘛!那時,“政治清明”,形勢很好,一片頌揚,他卻不發一言。相知的人問他,他才比手勢說:主禁止他說話。更後來,每逢接 到開會通知,他就叫女兒寫請假條,無論什麼會,一律不出席。可以說,他是唯一一位從被“選”為代表的第一天起,到離開這一職務時止,未曾發過一次言的奇特 代表。
1955年的某一天,我到外祖父家去。看見他正急急忙忙地燒毀大批文字資料。內有“婢女救拔團”的結婚證書留底,有建築工會的記錄,有他親手繪製的設計圖 紙,有累積數十年的各種資料,有朋友們的函件,有兒女的來信;還有他親筆記錄的禱告內容,及父神給他的默示、答覆和印證,共三本。我告訴他,這些東西燒毀 太可惜。他說:這些東西不燒不行,再慢就來不及了。那時,全國風平浪靜,“國泰民安”,有什麼來不及的?怎知幾個月後,他家就被抄個底朝天了,全國範圍的 “肅反” 運動開始了。他的個人筆記中,有一條我記得很清楚。內容是:他夢見一隻烏鴉,百思不得其解。他問主:這是什麼意思?主讓他明白:烏鴉有“反哺之義”。後 來,這事果然應驗了。
有一日,張聖才勸許春草,國家這麼興旺發達,社會這麼美好;你趕快叫在海外的孩子們立即回來建設祖國。許答:不行,必須留幾尾魚放生。張聖才說:你不去叫 我去叫,他們都是我的外甥,他們會聽我的話。過後,許春草立即研墨,寫信給在香港的女兒碧霞,通知她並轉告在美國的兒子牧世、女兒碧端和菲律賓的其田等 人,意思是說:非我的親筆字,任何人叫你們回國,都是無效的,你們都不可聽從。
幾年後,國內的兒子揚三、女兒碧珍、女婿澄馥都被劃為右派分子。兒子五權被逮捕入獄,到了“文革”,連參加革命多年的四復也進了“牛棚”。至此,他在國內 的兒女,無一人倖免於難(揚三還被加判七年徒刑)。而主張叫國外子女快快回來“建設祖國”的內弟張聖才則最先入了監牢,且是最後一位出獄。若不是神的特別 預備,許春草老兩口,早已成為餓殍。若不是許春草事事尊主為大,這一劫也極難逃過。
廈門有位傳道人,名叫王燈明。他很愛主,但受某弟兄“排他”影響很深,總認為自己的聚會處,才是教會;禮拜堂就是“公會”,是不愛主的人組成的世俗團體。 許春草建蓋集美禮拜堂時,首先看中的傳道人就是王燈明,就請王燈明擔任集美禮拜堂的首任傳道。儘管很多人反對,認為王燈明和他們不是一條心,但許春草堅持 邀他。許春草說:王燈明與我們是不是一條心,不要緊,要緊的是他與主一條心,只要我們也能與主一條心,就與王弟兄是一條心了。
王弟兄作了集美傳道人後,也常勸許春草離開禮拜堂,到聚會處掰餅、喝杯;許春草也常告訴王弟兄,禮拜堂並不像他說的那麼壞,那麼黑暗。愛主、忠心事主的 人,也並不比聚會處的弟兄姊妹少。他們兩人的看法,雖然不同,友誼卻不曾改變過。解放後,王燈明堅持真道,在自家大門上,貼着“信耶穌者上天堂,不信耶穌 者下地獄”的對聯。觸犯了當權者,派出所叫些二流子,把對聯撕了下來。王弟兄就用油漆把這些字重寫上去,讓派出所的人下不了台。
後來王弟兄因信仰被逮捕,有人去勞改隊探視,聽見田頭地腳有許多人唱着閩南聖詩五十首:“至好朋友就是耶穌,擔當罪過及煩惱⋯⋯”一問才知是王燈明弟兄向他們傳的福音,教的歌曲,這使許春草受的安慰不小。
再後,傳道人的日子更不好過了,基督徒之間的宗派隔閡卻越來越少了,許春草每月能收到三百元僑匯和外匯券,對聚會處的弟兄姊妹,如韓進修弟兄等,時有接濟。許春草被主接去後,他的女兒則繼續接濟其他人。
許春草年紀老邁,我外祖母問他:你老了,還有用處嗎?他說:我還能禱告。能為教會禱告,求主保守教會不變質;能為國家禱告,求主使國家終能尊主為大;能為 兒女禱告,使他們最後都歸於耶穌基督名下。我母親也問他:你怎樣知道什麼是神的旨意,什麼不是神的旨意?他答,我有一條電線,直通天上,是你們看不見的。
“反右派鬥爭” 之後,政治形勢一日緊似一日,人們又記起了許春草的“劣跡”,但找不到真憑實據,只好不斷抄家,抄了一次又一次,既無物證,亦無人證。那時,國家還算比較 尊重事實證據,所以一拖再拖,總找不到處理許春草的藉口。終於有一天,由市長、副市長、統戰部長、僑聯主任四人來家,找許春草談話:許先生,你常生病,已 不適合繼續擔任政協代表。你同意解除職務嗎?許春草聽到這句話,馬上答:“好!”就這樣,終於卸掉掛了多年的空“代表”職務。許春草頓覺一身輕鬆,政府官 員們也笑逐顏開。因為許春草垂垂老矣,一旦作古,是褒是貶,如何開追悼會,要說何種贊語,是件十分頭痛、煩心的事情,他既卸職,就不存在這些問題了。
許春草確實老了,鼓浪嶼三一堂的老牧師蘆鑄英,聽說他病重,為了能見他一面,叫自己的兒子用椅子把他抬到筆架山上(鼓浪嶼缺少交通工具)。見面時,蘆牧師顫聲對他說:“草兄,我們應當一齊去朝見主,請等我一會兒好嗎?”
許春草被主接去後,蘆牧師坐在三一堂門口,等着送他,直到天黑,方知禮拜堂接獲嚴令通知,禁止基督徒去給許春草送葬,送葬隊伍只好繞禮拜堂而過。由於政府 嚴禁基督徒送別許春草,大殮時,竟無人敢來主持,我母親因而大哭。周清澤牧師的叔父在旁安慰她說:主耶穌死的時候,誰來主持過大殮禮拜呢?是啊!我們還能 大過主嗎?過後,安息聚會也是我母親自己主持的。
送葬時,來了幾十位“婢女救拔團”的院生,她們不僅要送,還要穿着麻衣麻褲送。她們說:我們為自己的阿爸送葬,誰敢說不行?渡過廈門海峽,來的人更多了,成了一百多人的大隊伍。白茶花、白玫瑰,都是那時期所少有的,非常顯眼,政府終於也不再阻止了。
2001 年,我有事去楊元璋弟兄家,經介紹後,先到的那位弟兄說:你是許春草的外孫嗎?我說:“是。”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叫鄭主恩,是許春草起的。於是,他告訴 我:“你外公創辦‘婢女救拔團’時,邀我父親鄭吹球幫助他,我父親不肯。你外公說:我為你禱告。禱告、禱告,很快,我大哥死了;又禱告、禱告,我二哥也死 了。我父親這時對你外公說:我兩個兒子都死了,現在我願意幫助你了。許春草說:我再替你禱告,求主明年這時,賜你一個兒子。次年,我父親果然得了一個孩 子,就是我。許春草為我起名,叫鄭主恩。又次年,我母親生了我妹妹。至今我們都活得很好。”
綜觀許春草與張聖才這對姐夫和內弟,一個是沒有讀過書的凡夫俗子,一個是學富五車,連大學校長也側目的學者;一位是傻乎乎遇事唯主命是從的人,一位是絕頂 聰明,玩蔣介石、日本特務、美國軍方於股掌之中的人,但他們的結局,豈不發人深省。主耶穌說:“父啊,天地的主,我感謝你,因為你將這些事,向聰明通達 人,就藏起來,向嬰孩,就顯出來。父啊,是的,因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 (太11:25—26)
許春草看到1949年後,許多人都變了。數不清的傳道人、“愛主的人” 都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他們互相殘害、相吞相咬,成了仇敵。真正愛主的人,也逐漸顯露出來。有一天,他忽然告訴我,他要為我祝福。我趕快跪在他面 前,他按手在我頭上祝福了,並對我說:要親近好的、愛主的傳道人。我問他: 什麼傳道人算好,什麼傳道人算不好?他答: 有的人,褲子從膝蓋先破;有的人,褲子從屁股先破。你要親近褲子從膝蓋先破的人。這是他對我的最後教訓。可惜,這時我早已遠離了主,成了耶穌基督的死敵 (我的悔改,將另文詳述)。
許春草的墓碑上,刻着很簡單的幾個字:“他是耶穌基督最忠心的見證人”。這是他兒女的心聲,也是他朋友們的心聲,我深信,這也是主耶穌對他一生事奉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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