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和她的首魅soulmate法海

前一陣子看見網上爭論不已的靈魂伴侶soulmate，想表達點什麼，又憋住了。當然這個詞的音譯有很多種，從崇尚精神世界的人來看，那麼說是首魅(第一魅力)也馬馬虎虎（google了一下，沒見人用，那我先用）。
不久前去國內出差，狂看央視版《白蛇傳》每晚至34點。終於出現了想表達的衝動。那麼，先談談白蛇，再談談她的首魅。

任何版本的白蛇傳，都有四個主角，白蛇，青蛇，許仙，法海。央視版的白蛇，是一個還沒有拿到仙界文憑的大四女生，她需要和道行尚淺的大一女生青蛇一起，去人間收集八滴眼淚，這當然是她們的研究課題。白蛇需要通過這八滴眼淚的研究，來完成她的畢業論文，從而畢業成仙。當然她失敗了，她因為一份對許仙的感情而荒廢了學業且觸犯校規非法同居（人間合法但天界非法，正如不違憲法但違校規），又碰上了一個強力執行校規的法海，於是被迫中途退學。

很遺憾，我又一次被這個重複了多次的故事感動了。於是我要找出其中的理由。故事的主線幾乎從古代的第一個版本起，就採用了強烈對比的寫法，一個是白蛇嫁給了許仙后普度眾生，救萬民於疾苦；另一個是水漫金山去搶許仙，沒有任何預兆的突發性洪水，使周圍幾十縣百姓受災，死者數萬（這個略為估計，想想啊，水都漲了那麼高了）。
仙乎？妖乎？菩薩乎？惡魔乎？都不是，一女人而已。
白蛇的眼中只有許仙，許仙就是上帝；而許仙是一個合格的心智健全的不收紅包的敬業的大夫，許仙的眼裡，病人就是上帝。愛屋及烏，於是愛許仙也就愛了許仙的每一個病人。最終讓世人誤認為她才是真正的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以至讓真正的觀音嬸嬸（央視版的年齡偏大，不好意思）嫉妒得在紫竹林用頭撞竹。
她是麼？她不是。當老公被法海囚禁在金山寺的時候，白蛇終於魔性大發。
對於成仙的和想要成仙的，功德是必修功課。白蛇積功德，是為許仙，毀功德，也是為許仙。當她擁有所愛之人時，視萬民為上賓；當她失去所愛之人時，則讓萬民見了狗屎。而且，一個失去了理智的女人，絕對暴力。
白蛇坦言告訴法海，自己動了情。法海無比諷刺的大笑，是啊，連他這樣得道高僧都不曾懂的東西，一條蛇怎麼會懂？最終白蛇以自己的暴力和瘋狂，證明了一切。

說到法海，這也是一個固執之人。認定了妖就是妖，隨時可能害人。事實上，白蛇從神秘的接近許仙開始到結婚之後，一直老老實實，根本看不出要害人，反而救了無數人。不過，有沒有害人的想法並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白蛇擁有害人的實力。君王永遠不會放心手握重兵的忠臣，法海也永遠不會放心千年法力的白蛇，於是君逼而將反，法海逼而白蛇反。隨着洪水拍着金山寺大門的節奏，法海開心得在庭院裡哼歌，終於，他可以在佛祖陪審團面前，無比大聲地指證：白蛇有罪！

白蛇本來就有罪。私自與凡人通婚，那不過闖個紅燈而已；水漫金山造成天災，這可是故意開車撞死人啊，你說罪有多重。
白蛇與許仙通婚後生的小孩也有必要提一下。人妖結合，隨便一炮就能打出一文曲星。由此可以大膽推論：人和人結婚，純屬近親繁殖，人和妖結婚，這才符合遺傳的科學原理啊。法海他怎麼就不懂呢？不過，央視版就是白蛇入塔，許仙掃雷峰塔掃了一輩子，也該歇歇了，於是結尾。至於小孩的成長與輝煌，也就沒提。

白蛇，青蛇，許仙，法海，這兩男兩女隨便一組合就是一個故事。張曼玉與王祖賢演的電影《青蛇》，青蛇是絕對主角於是有資格與白蛇爭許仙，也讓法海動了點凡心。你欣賞北京人在扭腰是因為你沒有看到張曼玉在扭腰，柔弱無骨的蛇形通過扭腰的動作表現得淋淋盡致，頭向西則屁股必向東，頭向東則屁股必向西，頭與屁股一定圍繞着一個中心點在擺動，我認為這個中心點是心臟。

白蛇傳的焦點自然是白蛇，隨着現代文明豐富的發展，感情也百花齊放。白蛇與許仙，是偉大而感人的男女愛情。而白蛇與青蛇，就是那麼簡單的姐妹之情麼？錯，在現代文明的薰陶下，完全能演變成斷背山之千年蛇版，沒準李安再次去奧斯卡抱金人，也是因為拍了白蛇傳。央視版青蛇對白蛇的表白，就是這麼赤裸裸：我的一切都是屬於姐姐的，姐姐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姐姐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央視版的白蛇與法海，也存在着某種默契或說是貓膩。我愈來愈懷疑，這就是傳說中的首魅soulmate。
至少，片中從各個角度暗示了：法海的心裡有白蛇。劇中安排了法海與白蛇的一場比賽，不比法術比睡覺，裁判是金山寺老和尚，結果白蛇睡的很香，醒後精神飽滿因為她夢見了許仙和快樂的事情，法海則比較糟糕兩眼象熊貓，因為他夢到了降妖以及惡鬥（法海台詞，不過我估計他沒說實話也夢到了白蛇和許仙）。老和尚宣布白蛇勝利，理由很簡單：你心裡有她，她心中沒你，所以你輸了。

好像是那個哲人或是流氓說過的一句話，兩人之間，誰對誰動了心，誰就輸了。我們可以這樣比喻。
許仙心裡只有白蛇，所以許仙輸給白蛇一頓早餐。
青蛇心裡也只有白蛇，所以青蛇也輸給白蛇一頓早餐。
法海心裡也只有白蛇，所以法海也輸給白蛇一頓早餐。
整個白蛇傳，白蛇就贏了兩頓早餐，分別是屬於青蛇和法海的。至於許仙的那頓早餐，因為白蛇心裡也只有許仙，所以又輸了回去，正負抵消。

法海其實還在各種場合下勸告白蛇：你隨我去，我教你佛法，助你成仙。法海是個戒律清規的高僧，當然不能象許仙那樣抱着白蛇往床上放，他和白蛇註定是精神上的關係，也就是首魅soulmate，佛道同源，且法海拜如來白蛇拜觀音，這說明他們其實有很多共同語言。很可惜他們不能升華到肉體，所以法海註定要敗給許仙，白白輸給白蛇一頓早餐。
其實，法海是寂寞的，所以他非常需要白蛇這樣一位品位相當的首魅soulmate（青蛇品位不夠先打死）。他也是人啦，有錢人一定會做一個金屋，將他喜愛的人放進去，叫做金屋藏嬌；法海是有道之人，他也有一隻金缽，他一直想將他所傾慕的白蛇裝到金缽里去，從此相隨，每天將自己在佛法上的重大發現講給白蛇聽，很可惜，他的金缽太小，裝不下白蛇。

最終挑明了法海對白蛇感情的，是他們一夥六人（白蛇集團和法海集團難得的一次結盟）去搶什麼六魔仙草，對手會變化成他們心中最重要的人來害他們。法海面對的居然是白蛇，而且下不了手（也難怪，他一直練的是怎麼收白蛇的法術，估計殺白蛇的法術想都沒有想過），一念之仁反讓假白蛇刺了一劍。他逃出來後被青蛇認出插在他胸口的居然是白蛇的劍，好一頓嘲笑。

反過來看白蛇對法海，一直也是禮遇有加。不管法海怎麼想把她裝到金缽里去，她都在占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阻止青蛇把法海給“咔嚓”掉。總是一次次告訴青蛇，法海是有道高僧，不要為難他。如果不是許仙出現，難保白蛇和法海不會成為紅顏與藍顏，暢談佛法演習法術共同進步。但，許仙出現了，法海的除妖行為，既是秉公執法，也是摻雜着嫉妒？
最終白蛇自願入塔，她選擇了放棄。也沒有為難法海動武。
法海也是天規在上，不得不為。其實白蛇除了衝動之下發了大洪水之外，也沒什麼大惡。養了孩子也不是妖怪而是正牌的天上文曲星。但，問題要點就在這裡。你白蛇和許仙洞房花燭之日甜言蜜語要養一大堆孩子，你不是在嚇唬玉皇大帝麼？第一個兒子是文曲星，第二個兒子該是天上某元帥什麼的吧？要是天庭的三公九卿都從你白蛇的肚子裡出來，玉皇大帝一句話都沒你白蛇一句話好使，這不亂套了麼？
要不怎麼說白蛇冤呢？

白蛇的感情世界，以許仙的愛情為最重。相比之下，和法海的首魅soulmate之情，以及和青蛇的斷背山之情，也就淡了。
淡雖淡了點，總是存在的。

有點 於 2006-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