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鮮給我留下的印象

回憶當年去北朝鮮

八十年代中期，我因要編一本船舶學的實習教材而隨船出訪，確定要去的那個港口是北朝鮮的最大港口。我們的船滿載着近八、九千噸的水泥，從上海出發，近一天工夫就到了北朝鮮港口。雖說北朝鮮也是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但第一次來這個國家總免不了有些興奮和好奇，因為我們的前輩曾經來過。北朝鮮的一草一木和人的一舉一動，都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那是個早晨，我們的船靠在碼頭邊上，朝鮮的三個邊防人員，已經荷槍實彈地在那兒“恭候”我們了，他們一個負責梯口，另外兩人各把着在船頭和船尾。那天天氣不是很晴朗，港區的停靠的船約只有兩三艘，所以港區一片死氣沉沉。只見男男女女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灰的，和天空的顏色顯得多麼一致。吃過早飯後，我們就下船去看看，在經過梯口時邊防人員一一查看了護照（因還有其他教研組的老師，如果是船員就要出示海員證），然後清點了人數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然後我看見這個邊防從身上取出名單在上面寫上我們離船的時間……

我們在碼頭上到處看看，只見一間很大的房間，門開着，我們就走進去了，房的牆上掛着一幅金日成的像，房間的中央有一個乒乓台，上面還有乒乓拍和球，原來這裡是一個海員俱樂部。我們拍了幾張照後，看看沒什麼人就離開了。去到港口的出口處，還有一位拿衝鋒鎗的邊防人員要檢查我們的身份證，港區的人要看港區的進入證，並記錄下每個人進入或離開的時間。我們一進去，這個邊防就為我們服務，他們把我們看作一些“特殊”的人。就這樣我們出了港區，到了街上我們碰到了一些老百姓，他們很友好，有一位還說要和我們交換香煙抽，原來他們的香煙是草煙，是自己卷的，我們還見到了一隊少年先鋒隊，不知到他們怎麼會辨出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故還給我們行了隊禮，完全把我們當成“外賓”了。我們上了車，他們還主動讓位子給我們坐，搞得我們好不自在，快快逃離這公交車。我們去了港區所在地的百貨商場。商場裡的人也是三三兩兩。我們去了一個服裝部，只見那兒的服裝很單調，無論是款式還是尺寸都不全，顏色只有那種灰的，且價格貴得嚇人，一套衣服記得是當時一個工作人工資的40%。再去看看食品部，大概是我們去的不是時候（早晨十一時），什麼東西也沒有，盛物的盆都朝着天，只有醬菜部還有一些醬瓜什麼的。街上也沒有大的商店，只有一家無線電和電視修理店，在那黑得不能再黑的小平房裡，只見柜子上只有一台舊得不能再舊的黑白電視機，這個工作人員把頭擱在桌上打磕睡，看來這裡文藝節目也是不會有的。港區的電視裡重複地播送着新聞，在大街上也沒有什麼可看的地方，且三月的天氣還很寒冷，我們就決定打道回府—回到船上去了。

第二天是正式下船去平壤市參觀。記得那一天我們船上將近1/3的船員和我們6-7位教師，把一輛旅遊車擠得滿滿的。導遊是在東北某一大學學過幾年中文的，普通話儘管講得很普通，但還能聽得懂。只見他身上別着金日成像章，講起話來很慢，我們其實有許多問題要問他，但吃不准他是什麼路子的，故只好先忍着…… 我們去參觀了平壤的市容。由於平壤是一個山地城市，所以那裡的高樓大廈看上去氣勢很磅礴，我們還看了他們朝鮮人自己造的凱旋門，這是一座很高大的門。我們還去瞻仰了革命英雄紀念碑，但是沒有見到那抗美援朝志願軍的一個名字和一張照片，當時我們就有些疑問，因為志願軍在我們的心目中是最可愛的一群人啊…….。朝鮮人最引以為自豪的是他們的地鐵，只見在很深的地底下，大約要順着三個自動扶梯走下去才能到達。地鐵的站台很寬敞且富麗堂皇 ，那時是八十年代中期，反正我們上海還沒有地鐵，所以我們看了覺得很新鮮，這個導遊說，這是中國幫助建造的，怪不得牆上的大鐘還是三五牌的。也不知乘了幾站後，我們就下了地鐵，上去後大旅遊車已經在那兒等着我們呢。天氣漸漸地黑了，我們的車在大街上開着，只見每一個個住宅樓里亮起了很微弱的燈火，是不是電力不足，還是電太貴了，還是老百姓用不起？那為什麼高大的紀念碑卻用強光燈照着？路上每隔半公里地有一幅金日成油畫像和他的語錄，統統都用強光燈照得透亮透亮的…… 這太不公平了，朝鮮人民太苦了，你別看他們表面上穿得很體面，走近一看衣服都是用很粗糙的麻袋布做的，還有那個金日成的徽章，這可是每個人都要佩戴的，因為這是對他們領袖的態度問題。

據說朝鮮搞軍事化，那也得關心老百姓的生活呀，想想我們國家還算好，而且現在有錢了。我也不想去嚮導游多問問題了，不想給他出一些難題，也考慮到如若他給予回答，那肯定也是一些官話。回來後想了想，到朝鮮來還是收穫不小，至少應珍惜國內的生活，因為那時候中國已經比他們要好上百倍和千倍。那些朝鮮人活得太沒有尊嚴了，太苦了。

下篇是《回憶那年去南韓》。

回憶那年去南韓

九十年代初，我們公司的一艘集裝箱班輪從上海起航去南韓的釜山港，我是這艘船的負責人之一 ，我們一行六人（加上公司黨委的二把手）去拜訪一家總部設在漢城的貨運公司。

名義上是一次工作訪問，但大部分時間是參觀遊玩。我們的飛機很快就降落到了漢城的機場，迎接我們的是該南韓公司總部的幾位負責這艘船的工作人員。雖然從別人那兒已經聽到南韓要比北韓繁榮，但畢竟百聞不如一見，由於已經對北韓有影響了，所以這次要看看南韓到底是啥樣的。

由於我們在飛機上沒有用餐，所以他們就先帶我們去街上的飯店吃飯。我們走進了一家比較好的飯店，據說這裡有最有名的是泡菜，當我們在吃完麵條後，店裡的那位大媽就拿來了他們中的泡菜，給我們每人嘗一嘗，我們覺得味道確實很好，很正宗。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東道主放假，公司不辦公，於是他們幾個主管這艘船業務的年輕員工早早地就來到我們住的酒店等我們了，他們每人開了自己的私家車，一共三輛，這次他們要帶我們去“三八”線那兒的旅遊區玩玩。在南韓有個規矩，就是坐在司機邊上的是級別低的和年齡最小的人。我是我們來的這些人中年齡最小的，所以汽車一來我就往前邊坐，不會錯的。坐在前邊，我就留意他們開的車牌子，都是清一色的南韓“現代”，他們說雖然政府有規定，但他們也樂意買這個牌子的車，因為這個車與日本車沒什麼兩樣，甚至比日本車還好，因為售後服務好……。 從這點上可以看出他們的拳拳愛國之心。後來我留意看了一下馬路上的車牌，全都是南韓製造的，只是豪華程度不一樣而已。只見他行駛了將近50公里，就已從漢城到了“三八”線的旅遊區，我們先參看了地形，他們說這條線的北面（他們用望遠鏡看，在這個平台上可以租的）就是朝鮮，那裡有二十公里內他們不住人，我們這裡也是一樣，二十公里內為無人區（也叫軍事區），只見這40公里里鐵絲網縱橫交錯，聽他們說下邊還有不少地雷，我在望遠鏡里還看到有一小通道，但看來沒有人走，這小通道也關的嚴嚴實實，上面的鐵絲網就更不用說了。據一個陪同我們的一南韓人說，他的一個姨還在北朝鮮住着。這就是人類製造的悲哀……. 接下去我們去看了他們的軍事博物館，都是說些他們南北朝鮮之間恩恩怨怨的歷史，還看到他們繳獲的武器，其中有不少坦克。

參觀軍事博物館結束後，他們就開車去一農家吃午飯，他們熟門熟路（看來他們事先已經安排好的）這個農家很不錯，有一個大客廳，走進去大家先要脫鞋，然後大家就在地上圍着一張長桌吃菜飯。這下可苦了我們，在城裡我們要末是去西餐廳吃飯，要麼是吃他們的榻榻米餐。榻榻米餐館的桌子雖然也低，但每個人的腳下面都有一個坑，所以把腳放下去就沒問題了，從上面看起來一點也看不出破綻，好像我們跟他們朝鮮人一樣地在飲酒吃飯。可這次農家的飯桌周圍連一個坑都沒有，人人都得把腿腳盤起來，弄得誰都想占邊角上的座位（因為在邊角座位上才有可能把腳伸展開來）。有一位年紀比我大的同事對我說：他級別最低，所以要坐角上。我說不是年齡最小的坐最邊上嗎？這位年紀稍大說；那是車上的事。我也不與他去爭了。那位居中的黨委副書記，坐一刻鐘就吃不消了，腳盤在那兒，再好的燒烤，再新鮮的生魚片，他也吃不下多少了。好在我們餓一頓飯也沒關係。

下一天我們坐火車去釜山參觀碼頭，這一天風和日麗，我們住進了一家五星級酒店。第二天那位黨委副書記來敲我的門，問我這牙膏該怎麼打開。我還在睡夢之中，回說我也不知道如何打開，這位書記便批評道，這五星級飯店很富麗堂皇，就是這個小小的問題沒考慮周到……副書記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後來我們隨團的一位南韓翻譯來我的房間，我就問他怎麼弄？他就輕描淡寫地說給我聽（實際上把牙膏蓋反過來擰一下便可），後來我還偷偷地告訴了那位書記同志。我怕他如果不知道怎樣弄，之後還要亂說一通。哈哈，正是笑話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