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事件:催人淚下的人民戰爭
文/羽談飛
我真的不想再寫時評了,因為我總是把握不好界限,每每下筆都得反覆醞釀,力盡做到批評是善意的、異見是正確的、出發點是非惡意的。當我寫完一篇自認為沒問題的時評文發出後,被封、被拒、被刪還是次要的,但當看見讀友“我替博主擔憂”或“請博主保重”之類的回帖時,之前本沒有的驚慌頓時突然升起,我就知道人民群眾已經嗅出文章的“惡意”了,這讓我特別迷茫。
海口事件暴打婦幼的視頻根本沒有引起我多少興趣,儘管舉國都在發出憤怒的聲討,我似乎早已經淌過人性本能發作的癲狂。這國人民遭遇怎樣不堪的摧殘,或怎麼不堪的死去,我都覺得特別正常。尤其站在“偉大復興”這一宏大視角觀察這國的遍地哀鴻,慘叫的國民也只不過是我眼中被烹的小鮮而已。這就是我為什麼一直沒有寫海口事件的原因。
雖然我對婦幼被暴打的慘烈不感興趣,但我在看這段暴打婦幼的視頻時,第一反應就是這個視頻拍攝者讓我隱隱擔憂,顯然他是惡意的,是動機不純的,是居心叵測的,是唯恐天下不大亂的,是一定會被抓起來的,抓進去理當應該被弄殘廢的,至少我作為海口警方一定會這麼幹的。果不其然,昨晚扣群傳來視頻拍攝者的拘捕證書,這傢伙真的被抓了,我也就不再擔憂他了。至於他將發出怎樣的慘叫,關我屁事。但就是這位拍攝者被捕的事兒,才突然激發起我對海口事件另一視頻的回憶。
就在暴打視頻引發全國聲討時,人民日報也給予了很有分寸的譴責。毋庸置疑,海口市官方和警方還從未承受過這樣的民意壓力,為了給自己暴打婦幼的惡行緩解一絲負罪感,他們通過人民網公布了很長一段暴力抗拆的視頻,並配上“連磚頭煤氣罐都用上了”的反訴標題。其實,很多類似這樣的視頻我都不想打開,一是太多了,二是會影響自己的心情。我現在對這國正在發生和將要發生的一切都特別麻木,甚至到了冷漠的程度,我認為只有這樣才不會讓我滑向犯罪的深淵。但不知為啥當時還是點開了這段視頻,畢竟是警方自己拍攝的錄像,畫面極為清晰連續,分辨像素足以看清鏡頭中遠近高低不同表情的臉,場面特別震撼,讓我看到一副原先只停留於教科書概念的人民戰爭現場版。
畫面一開始就是一群婦幼老緊張而忙碌的戰前準備,有的在繫緊安全帽,有的在提拉口罩,有的在整理袖套,有的在操弄着手中的石塊,有的在扛煤氣罐。氣氛越來越肅穆,表情越來越僵硬,很快她們站好了有層次的陣型,臨時匯集的安全帽和不同顏色的口罩修飾了她們冷峻而無懼的眼神,明顯的深呼吸和逐漸彎曲的手臂暗示着敵軍正在逼近的陰森。
突然,一張稚嫩似乎還沒睡醒的臉刺進我的眼帘,她的確是一個只有十二三歲的姑娘,但不是那種浪漫歌曲的小芳。她的臉上還有沒擦乾淨的污跡,既像斑斑淚痕又像酣睡流出的涎口水。她沒戴口罩,她總是不斷壓緊東偏西倒的安全帽。她下嘴唇緊扣在上嘴唇,微微顫抖的雙腿似乎在努力維持着平衡。眼神說不上緊張也說不上憂傷,只是偶爾眨巴一下睫毛直直盯着前方。她手中唯一的大殺器就是一小截磚頭,也不知為啥她站在了隊形的最前方,後面的嬸嬸阿姨和爺爺奶奶們似乎沒有誰拉她靠後一些,好像各自都緊張得來不及保護她。她似乎讓我想起了什麼,想起了幫父母討薪跳樓而亡的十四歲小姑娘,想起了因偷一塊巧克力就跳樓而亡的十三歲小姑娘,還想起了昆明血殺案最後倖存的十四歲暴恐姑娘。她明顯沒有劉胡蘭視死如歸的勇敢,也沒有小兵張嘎的小夥伴英子的機靈,看得出這是她第一次站在慘烈無情的決鬥戰場,但她似乎根本沒想到後面會遭遇什麼,很快,她的臉會被劃破,她的頭會被敲爛,她的腿會被打折,並且會流很多很多血。
正當我整理將要在這個小姑娘身上發生什麼時,戰鬥已經打響了,剛才緊湊的隊形全亂了,都在各自為戰,只見她們不斷從地上拾起可扔的東西朝一個方向狠狠砸去,不見敵人,只聽見防護盾牌和鋼盔被敲打得叮叮噹噹,但這小姑娘卻不知去哪兒了,也許淹沒在戰爭的混亂中,但我相信她沒有退縮。看着這段視頻我一直納悶,怎麼只見婦幼老卻不見青壯男?正當我對這場人民戰爭產生道德疑問時,鏡頭離開了地面移向了三層樓上方,上面全是青壯男,身邊全是一堆堆準備好的磚頭,他們拼命向下面砸去,看他們拾起磚頭的速度和砸出磚頭的力度,就知道敵人已經在他們腳下。地面有一個煤氣罐已經點燃,但我看了很久也沒有爆炸。
這段人民戰爭的視頻很長很長,看了一半我就關上了,也許我只想記憶他們英勇的面孔,不忍看見他們落敗的哀鴻。我祈福戰爭畫面中的小姑娘能好好活着,後面的事兒還多着呢,打工得準備惡意討薪,生孩子還得去那邊買奶粉,打疫苗只能碰運氣了。
這段視頻一直都沉留在我的腦海,好幾天我都在問自己,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原始的反抗,明明不可能有勝利的希望,明明他們將遭遇更加慘烈的掃蕩。為什麼?為什麼?也許這本不需要答案,我心中似乎升起了某種亮光,儘管這國這屆人民不怎麼行,但我相信這樣的人民戰爭畫卷不會越來越少,這樣的戰爭場面也不會越來越小。
海口這場人民戰爭事件,既催人淚下,也催人奮進,更讓我明白一個真理:啟蒙純粹是脫了褲子打屁,公知寫手純屬是杞人憂天的飯桶,中國人民會在偉大復興的壯麗詩篇中自動醒來的,一切都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