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微笑（3）

（本文故事完全虛構，個別人名如有巧合，純屬意外）

彩雲的短信帶着些許焦慮：“你今天很忙嗎? 電郵你也沒寫完，就中斷了。”

“我們的科研項目，前期準備階段已完，正進入正式發布和審批階段。很多事需要我去處理，上網時間就少了，請原諒。”

“你工作那麼忙，可要注意身體啊。我知道嫂子的工作也忙，不可能事事關照到你，全靠你自己了。” 彩雲所指的嫂子，顯然是指言衷的太太。但彩雲的關切溢於言表。

“我，你就放心吧。年年體檢各項指標都是正常。再說，我們搞生物研究的，常要去野外採集標本。我的體魄強着呢。” “噢，對了，上次你提起有事要我幫忙，究竟是什麼事？” 對彩雲的電郵，言衷通常記憶尤新。

“我想換個工作。”彩雲知道這是她第一次向言衷提出幫忙請求，但即便如此，仍然覺得不好意思，隨即發過來一個羞澀笑容的頭像。

在以前的交往中，言衷已經了解到：彩雲就在離C城不遠的B城一家生物製藥公司做產品設計。B城與C城，相距不到100公里，再加上兩人也算是同行，就更拉近了二人的關係。當然，更重要的，是言衷與生物製藥工業界的聯繫和人脈。這在西方社會，是花錢也買不來的。

“要不，我們就見個面吧？我覺得這事最好當面和你談，我怕電郵或短信等說不清楚。”沒等言衷回答，彩雲又發來了這條信息。

從求職的角度來說，彩雲要求見面的請求是合理而恰當的。因為這就像一次面試預演，讓經驗豐富的言衷對彩雲進行一次面談考察，正式面談就可能十拿九穩了。

但是彩雲要見上一面的請求，讓言衷為難了。這無疑是要讓本來是虛擬網絡空間裡，兩個網名符號與符號間的愛戀，突然發生質的躍變，一變而成了真實世界裡的戀人，從紅”言“知己突變成了紅顏知己。這直接違背了言衷上網初時，給自己劃定的底線。

正當言衷斟酌着，如何婉拒彩雲的請求時，彩雲的下一條短信又飄過來了：

“哥，我倆雖然近在咫尺，卻又像遠隔着一個太平洋。你不覺得，這其實既不真實，又很荒唐嗎？”

彩雲的那句“我們雖然近在咫尺，卻又像遠隔着一個太平洋”的話，讓言衷怦然心動。或許是鬼使神差，又或許是熱戀中的感性衝動壓倒了理性思維，言衷居然同意了與彩雲見面的請求。言衷雖然在猶豫中同意了彩雲的見面，但還是給自己定了個約法三章。在言衷的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對他說：

“就讓這次見面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吧。幫她找到工作之後，我和她也該有個了斷了。網戀終歸是網戀，它是不能進入現實中的。讓這段美好的交往留在記憶中，封存在那裡，因為它就屬於那裡。”

美國東北部的五大湖區域裡，有一片湖區被山脈斷層隔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湖灣。A州州立大學所在的C城，就座落在這片湖灣的拐角處的半島上。或許是上千萬年的地殼運動，使湖灣地區出現了許許多多類似喀斯特地貌的山脈。那裡有眾多的溶洞，數不清的山體斷層，和成片突起的怪石山林。這片半島湖區，尤其是山體奇妙曲折的喬治亞山脈，每年都吸引了許多遊客前來觀光。在喬治亞山進山公路的半山腰旁邊，有一家名叫“海狸的尾巴”的西餐廳。

言衷和彩雲的見面地點，就選在了這家“海狸的尾巴”西餐廳。言衷之所以選定那裡，一是因為那家餐館有一個面向湖灣的大落地窗，就像刻意營造的海景房，湖面的景色盡收眼底。更主要的，當然是那裡遠離校園區，過往來客，也大多是上山的遊客。避開熟人，是言衷自我保護的首選，所以“海狸的尾巴”就成了言衷和彩雲幽會的理想地點。

當言衷進入“海狸的尾巴”時，一眼就認出了坐在落地窗邊角桌旁的彩雲。儘管兩人在網上曾交換過照片，但看到真實的彩雲，還是讓言衷眼前一亮。粗看彩雲，大波細腰，芙媚皓齒，黑髮紅衣，清麗脫俗。細看彩雲，則娥眉彎月，朱唇點櫻，濃妝淡抹，肥瘦相宜。彩雲給言衷的初遇第一印象是：雅淡，羞澀，焉媚，風姿天真，婉然在目。

言衷落座之後，給彩雲和自己都點了熱奶咖啡，並要了點心：提拉米松。

當四目相交時，這時似乎所有的語言都是多餘的了。所謂此時無聲勝有聲。這讓言衷忽然想起一句話：世上縱有風情萬種，我卻情有獨鍾。

彩雲知道言衷喜歡詩詞，便用手指點蘸水杯里的清水，在桌上寫下一句：

“故人舊處知誰伴？”

言衷也用手指點清水，回了一句：

“劉郎歸來約秋娘.”

於是兩人便在桌上，你來我往，用詩詞代語言，讓趣意濃情在指尖流淌，竟然把他們約會的主旨：給彩雲求職新工作，都忘了。兩人的指尖卻越靠越近，眼看就要跨越隔離他們的“太平洋”了。

就在他們兩人陶醉於情感交流時，言衷忽然覺得附近有一雙目光在看着自己。言衷猛一抬頭，就看見在彩雲身後，站着一個人。

很久以後言衷回憶起當時情景時，才感嘆到命運要作弄一個人時，總是讓他看到不想看到的人，讓他遇到不想遇見的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