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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國感受
送交者: 佚名 2003年04月11日21:49:22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跨入新世紀兩年有餘,國內的各類媒體在2002年的年底都紛紛拋出類似盤點的統計數據;純粹的商業炒作之餘,可以感到,各個報道層面自然流露出一種訊息:變化在中國的土地上仍然是現在進行時,套用些年輕人時髦的構詞方法來形容中國,便是“進步ing”和“發展ing”。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遊子吟》中寥寥數句,描繪了一幅兒行千里母擔憂的圖畫。“慈母鬢邊霜,遊子心上愁。”漂泊者的心頭卻也永遠繫着對故土的思念。離家的時間越長,對家的變化也越敏感。在異鄉讀報和聽廣播時,每個含有china的單詞都好似魔力一般,輕鬆的從紛亂的字母群中躍出,刺激着我的感官。第三個寒假,我給在德國的留學生活畫上了一個逗號,回國探望漸已年老的父母,四處奔忙的朋友,以及小別三年的故土。

  在國內,或者和朋友熟人聊天,或者閒時外出逛逛,的確感受到了不少變化。只是此次回國我只待了一個月的時間,而且多在陪伴父母,外出也只是局限在家鄉。寫出來的感受恐怕有些管中窺豹之嫌,但也算是一種聲音罷。

  在尋常的生活中,如果拋開感覺的片面性,是最能感受到真實東西的地方。而所謂尋常的生活,無非就是建立在四個基礎元素之上,衣、食、住、行。

  衣

  “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屈原在《離騷》的開頭描述的是自己與生俱來的“內美”後,轉筆開始描述自己後天的“修能”。而諸多修養中又以衣着為先,詩人披着噴吐幽香的江離和白芷,聯綴起秋蘭作為自己的佩巾,並自豪於這些和他美好心靈協調一致的服飾。衣服其實不止只是些表面文章,更是着裝人精神面貌的體現。

  回國在北京轉火車時對國內的第一印象其實倒不是北京四處高聳的建築,而是鋪蓋在大街各處的人群。德國的城市覆蓋率雖然超過了75%,遠遠超過城市覆蓋率28%左右的中國;但是城市人口與中國相比,卻只能用“寥寥無幾”來形容。雖然說從97年開始國人的穿着已經是所謂的和“國際接軌”,然而卻一直少有人敢在街頭穿得張揚的個性。如今在城市的商業街上轉上兩轉,經常能見到不少令人眼睛一亮的紅男綠女。多數人的打扮也都開始追尋自己的風格或者特色,感覺人們的精神面貌相對三年前清爽了許多,和德國居民的差別也多是在風格上,而不是在品質上了。

  層次化和個性化的服裝消費趨勢日益明顯。消費層次的區分因收入、年齡、地域不同而開始呈現出顯著不同的消費特徵。往日那種瞬間鋪天蓋地而來頗有些壓倒一切氣魄的流行方式似乎已經不再會出現。90年代風靡一時的也叫健美褲的踩腳褲,因穿時褲腳踩在足下始而得其名。當時滿街上幼女,少女,少婦,中年婦女,老年阿婆,不論高矮胖瘦,上學上班上街,一人一條,一律黑色深藍暗紅,實在堪稱奇觀。類似情況放至今日,恐怕只能被譏笑為某學校運動會出場式指定服裝。流行方式的多元化,層次化,體現出大眾獲取信息的途徑的日漸開闊。面對資訊,人們的選擇餘地大了很多,眼界也被打開了。

  食

  “民以食為天”是由管仲的原話“王者以民為天,而民人以食為天”演化而來。只是最初句中的“食”指代的乃是可食之物,到後來也卻被不少人不明不白的定義成了動詞“吃”。弄起來仿佛是“天下萬事,唯吃最大”一般。但不論如何,中國人對吃的熱情確實一直未減。

  回家一個月,在於我被安排的最多的行程倒是各類飯局。經常看到有報道說中國的餐飲業相當疲軟,而家鄉卻非如此,過於高檔的酒店,我沒去光顧,然而中高檔次,環境較好的飯店卻經常在中晚餐時段爆滿,兩次和朋友的飯局皆因忘記預約桌位,而且等候的顧客過多而臨時更改地點。人們對吃的追求早已經不再只是食物本身,轉而開始追求消費的體驗。

  令我吃驚的是麥當勞和肯德雞等西式餐飲在家鄉的發展。記得離家時西式快餐店雖然不少,但連鎖密度卻也不高。如今市區內但凡大些的購物場所都有了麥當勞或肯德雞的標旗。具統計,麥氏和肯氏在中國的店面數量在2002年9月便已經分別為532家和639家。西式快餐廳在中國已經基本失去那種快餐文化中“快”的節奏。在普通咖啡屋中一杯咖啡的消費平均25元左右,而味道卻實在不敢恭維。而在麥當勞里味道略差和淡些的咖啡卻便宜了不知多少,環境也比較舒適。加上麥當勞的本土化策略比較成功,這類西式快餐廳以成為了人們,特別是經濟條件一般的年輕人體味新鮮味道,或者休息聊天的休閒餐飲場所。一些在校繼續讀研究生的同學告訴我說,他們不少人都養成了去快餐廳找個角落弄份可續杯的咖啡讀書自習的習慣。對於他們,快餐廳起的作用倒有些象歐洲國家的小咖啡館。

  再其次便是各種超市的出現。家鄉過去沿街賣菜堵塞交通的攤點已經基本消失,不少居民已開始習慣於在住宅區附近的超市買菜。離家時,家鄉只有幾家可能還是屬於實驗階段的超市,而短短三年,連鎖的超市已經基本完成了普及。而且店內貨物品種也比較齊全。只是相對德國超市,家鄉這裡店門出口處還增設了幾位店員檢查所有出店顧客繳款後的收據票並蓋章。對我這樣不知情,而且已經習慣於不要這種票據或者拿到後隨便亂揣的顧客,這種服務卻有些尷尬。我回國後第一次購物時就差點被人當小偷拿下。

  住

  有笑話說“妻子要娶日本的,廚子要雇中國的,房子要住德國的。”雖然是戲謔之言,但德國的住房條件在世界上的確是有口皆碑,相比較之下,經濟相對落後,起步較晚的中國在“住”上的確還有不小的差距,但是相對以前卻也有了不少轉變。特別是新建的住宅樓如雨後春筍般,紛紛破土而出。

  記得三年前家鄉大街上四處發放傳單的男女發放的是宣傳各類健身補腎的保健品。這些天留心收集了一些,發現那些塞遞到面前的花花綠綠的紙張大多成了售房廣告。道旁也四處是各類名字聽來頗響亮的“xx花園”或者“xx小區”的宣傳牌,其每平米價格大約在2000-3000元不等,拋開裝修,單單是購房一項大概就得近25萬人民幣左右,而且聽說家鄉目前的房價在國內的大城市裡還算便宜的。雖然說是人民的口袋比以往充實了,又但是究竟有多少能添置得起這樣的房子?

  我留意了一下身邊各類買房或者將要買房的人群,感覺其年齡段和消費層次呈現一種兩極分化的形勢,既大多數的房產消費都集中在30歲下或者50歲以上的人群中,而先富起來的為數不多的所謂“中產一族”與靠住房補貼或拆遷費購房的群體在住房消費方面差距明顯。家中一位靠搞科研先富起來的長輩在一個新建的小區購置了一套加上裝修50萬左右的新房,此類房產已經屬於較高的消費層次。而在去他家做客順便參觀小區的時候,幾套300到500萬單戶別墅的價格令我咋舌。但其中幾套卻也都已被人買下,並且已經在進行室內的裝修了。想想不少親戚和朋友家中還在為10-20萬的房產打拼,心中滋味突然有些難以形容。

  行

  “樹挪死,人挪活”。一句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俗語點出了“挪”對於人的重要性。想要“挪”,首先必須能“行”。而行來行去,卻是有兩樣缺不得,一是用以行的工具,二是用以行的空間。

  久未謀面的熟人,幾乎都會問一個問題,在國外買車沒?每次我的回答都是駕照都沒有,還談什麼車?然後多數人就會取出張小卡在我眼前一晃,然後嘆氣說自己空有駕照,卻無車可開。朋友多數都在近三年考了駕照,然而擁有私家小車的卻還沒有。但是我所住的小區里卻是添了幾輛私車。雖然報道上鼓吹着私家車的年代已經到來,但是家鄉人對於私家車的熱情似乎遠不及房子,和幾個已經小有些資產屬於先富的“中產”聊天時說到這個問題,都很明確的表示以自己的實力在房子與車子間只能挑上一個。而年輕些的會挑車子,上了些年紀的大都在養房子。而對於多數的老百姓,私車似乎還只是個遙不可及的夢。

  記得原來家鄉公交系統的混亂也是頗令人頭痛的問題。在對這方面的處理上感覺收效不大。公共汽車一開起來車身上的鐵片相撞,依舊是乒鈴乓鐺的響的甚是壯觀。只是多數公汽都裝備了可以刷IC卡來交車費的系統,使用起來非常方便,據說隨後還要推廣到出租車上去。再者城市的各個街段高架輕軌橋也已經開始鋪軌,不知何時能夠通車。

  車來車往的城市環境變化卻也有些,但是感覺不太顯著。不只何時又流行起一種挪揄的方式,即稱某某地方是個“光輝”的城市。初次聽真沒反應過來,後來才知,光者,光有之意也。而“hui”卻非彼“輝”,實為灰塵之“灰”耳。所謂“光灰”之城卻是說城中別無他長,只有滿街的灰塵而已。相教於德國的城市,家鄉的確是“光輝”的可以。但是幾個沒有什麼車輛行駛的步行街區卻在這三年裡修的有模有樣,雖然沒有去看看上海如今狀況如何,但是就家鄉的步行街而言,已經不遜色於德國的幾個大型城市。

  90年代有些人無奈的嘆息,“國內發展得再好,也就是香港那個樣子了。”10年過去,如今看來卻並不全是那回事情。過去是接受外來文化都要先經香港轉道手,而現今隨着開放的深入,中國開始逐漸學着直接面對來自西方文化的衝擊。身在海外各處的留學生,則更是站在這種衝擊的最前沿。何去何從,全靠自己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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