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与老外同居,福兮?祸兮? 大凡初来加拿大的中国学生,都倾向和同胞一起合租房子,好歹相互也有个照应。可我偏不。想来和鬼子同住一屋檐下也许今生就这一回,究竟是福是祸,是静是闹,试一试才知道!
我的家不大,算上两个阁楼间,一共可容纳五名房客。
一开始,家里就我和另外一名英国房客。他的话不多,后来解释说不是不想理睬我,因为他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思考。一到周末,这名深沉的“思想家”身后就会跟来一名小个英国男子,两人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不出门,傍晚时分就会双双下厨房做菜,一个主勺,一个打杂,配合得十分默契。两人吃饱就面对面地在院子里蹲着,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猛灌一通酒,然后脸红红地相视一笑,很久无语。一个月后,他突然失踪,一张纸条都没留,一声“再见”都没说就拍拍屁股扬长而去。我有点生气,心想:要是换了中国人,肯定打个半死----—连最起码的世故人情都不懂。
几天后,搬来两个德国人,一男一女,两人结伴来英国读硕士。从那以后,我算是真正领教了德国人的严谨。浴室里的毛巾一向叠得有棱有角的;早餐时间定好是早晨九点,两人就会准时出现;他们的早餐一定是营养齐备,奶酪、水果、牛奶、酸奶、面包等林林总总堆满了茶几,就跟开杂货铺一样,眼睛都看乱了。受他们的影响,我也开始有了早餐习惯,常常就着昨夜的剩菜吃泡饭。但这在他们眼中无异是一番奇怪的景象,尤其在一大清早就看到我张牙舞爪地啃排骨,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我的另一名室友是一个牙买加裔的英国混血儿,也是学生,长着络腮胡子,常常扣着鸭舌帽,扎着小方巾,在家里精力过剩地蹦进跳出。每天早晨,他在厕所里惊天动地地擤鼻子,是大象也会被吵醒。和很多英国人一样,他没有饭后洗刷餐具的习惯,就喜欢胡乱地在厨房里一堆,直到再也找不出一个干净的碟子,他才会卷起衣袖猛洗一番,然后借着这股兴致,又擦灶具又清垃圾,看了让我很自卑,不过这样的场景一周最多也只有一回。
因为客厅小,大家都尽量分开吃饭,所以也不觉拥挤。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地安安静静过了几个月。元旦一过,德国人嫌自己房间太小,于是双双坐到客厅里捧着手提电脑写作业。起初大家都没吭声,我虽然有点不高兴,但没有发作,总觉得别人读书有着正当理由,何必大家扯破脸呢!可那位英国仁兄不依不饶,他召集大家开了个 “家庭会议”,规定晚上六点到九点不能在客厅写作业。德国人眼睛眨巴眨巴的,二话不说就拿东西回房,好几天不和我们说话。英国室友事后有些后悔,晚上来敲我的门,问这样做真的对吗?我说,对,而且我佩服你的勇气,至少我不敢这样提……没过多久,大家又嘻嘻哈哈地一起出门喝酒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过春节,我的中国朋友不是忙着打工,就是应付考试。于是我就和室友一起过。我包了春卷,卤了牛肉,炸了肉圆,菜还没上齐,这帮鬼子早已香倒在沙发上。不过在动箸之前,他们很神秘地让我闭上眼睛,把一份东西放在我的手心。睁眼一看,是一张大大的贺卡,上面花花绿绿地写满了他们的祝福,听着他们怪声怪气地说着刚学的中文“新年快乐”,我的鼻子不禁有点小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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