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女兒後, 太太就開始叨叨着要換 Van. 出去旅行舒服方便, 平時車上照顧女兒也要容易的多,總之優點一大堆. 確實, 有兩輛車的朋友, 一輛總是 Van 或 SUV. 一輛車的地鐵族, 基本上都是一輛 Van. 只是女兒出生時, 我們那輛小車實在太新, 三年還沒到, 才一萬多英哩. 我們開車穩健, 不屬於猛踩油門一族. 我眼睛好, 遠遠看到紅燈就把油門給鬆了, 所以剎車簡直就象新的. 我就說, 這車給換掉實在可惜, 她這麼小, 暫時不可能經常旅行. 女兒和我們一起至少要有十幾年, 以後坐 Van 去旅行, 有你開的.

兩星期前, 接到附近 Dealer 的信, 希望我們 Trade in, 說會給我們很好的價錢. 儘管車子狀態還是很好, 里程數還不到三萬四, 但畢竟又已經過了三年多, 臉上不可避免的多了幾個疤. 我們原計劃是再過一兩年再換,既然有這機會, 就決定一試, 於是約了星期六下午三點.

星期六早晨我們帶女兒去動物園, 結束後就直奔 Dealer, 推銷員滿面笑容地請我們坐下, 一位拿了我們的鑰匙, 要讓舊車經理看看我們的車. 另一位則迫不及待地要帶我們去看新車. 五分鐘不到, 我們已決定買什麼車, 連顏色都已選好, 實際上哪輛車都鎖定了. 推銷員問我, 做這麼重要的決定, 怎麼沒提出要開一下, 他真以為我們就決定買下了. 我說, 等作出決定後, 我會開的. 其實我知道, 所謂試車實在只是意思意思, 這種新車, 哪會讓你開一圈就能看出點毛病來.

我們就回到屋子裡, 等待舊車經理的“佳音”.又過了一會兒, 推銷員來了, 告訴我們,  … $5,500 !!! 我當即回絕, 告訴他離我們的期望太遠. 他問我多少就能成交. 我說, 我對新車不甚了解. 只要是附近一家“不二價” Dealer 的價錢即可. 該 Dealer 的價錢比同行們厚着臉皮給出的超級優惠要便宜好多, 你在別處使出渾身解數磨上半天一天, 也就只能拿到“不二價”同志的價錢, 嘴皮子功夫特別好的, 或許再能便宜個一兩百圓. 我接着說, 我對舊車可是做了一番功課. 按照 KBB, 我的車如條件優秀, 是 $8,900 多, 條件良好是 $8,300 多. 我們的車應在優秀和良好之間, 希望沒有異議. 我知道 KBB 是有水分的, 而且這是所謂 “Private Party”, 比 “Trade in” 要高些, 把這些全部扣除, 再加上我們還要買你一輛新車, 低於 $7,500 是無法接受的.

該同志當即表態, 新車和“不二價”一樣, 沒有問題, 舊車嘛, 再給他點時間. 他同時將我們帶到一個有電腦的房間, 替我們打出“不二價”的網頁. 這時候, 我女兒有點不耐煩, 開始鬧了. 我就問他, 有沒有飲料, 希望可樂能使女兒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而, 他拿來了兩瓶可樂, 一瓶果汁, 接着又出去了. 沒等我打開第二個瓶子, 他就回來了, 說是經過一番努力, 上級同意 $6,000. 我說不行不行, 打開的那瓶浪費不好, 另外兩瓶您老就拿回去吧, 他連連說生意不成仁義在, 儘管喝吧.

眼看我們把車子發動, 要走了, 只見那推銷員和另外兩三個人奔過來, 示意我們停下. 其中一人自我介紹是經理, 歡迎我們光臨寒舍, 同時問我們能否再談一下. 我們肚子很餓, 但女兒有了可樂, 倒也不鬧, 所以我就同意了. 他開門見山說同意給我們 $7,000. 我還是不同意, 他說就為這 $500, 盡興而來, 敗興而歸, 何必呢. 我說, 如果我們能達成協議, “I am happy.”, 如果不能, “I will not be unhappy.”, 我本來就沒打算今年換車.

這時他開始嘆苦經, 說給我們 $7,000, 他實在已無錢可賺. 我毫不動搖, 說根據 KBB, 你們無非就是少賺一些, 你何苦為了這 $500 就少賣一輛新車. 經理問我, 你原計劃什麼時候換, 我說兩年後. 他問那時你打算賣多少錢, 我說假定里程數與過去類似, 再減個兩千吧. 這下他眼睛發亮了, 你看兩年後你還要少拿兩千圓, 而我們這輛車, 兩年後也決不會比現在便宜. 你現在不成交, 就虧大了. 我得意地笑了一下, 你這一招是沒法哄我的. 如果一個人原來十年換一輛車, 現在為了這蠅頭小利, 八年換一輛, 這樣一來,他原來一生可能需要五輛車, 現在就要六輛了. 我只是沒說, 要不是有了女兒, 這輛舊車這麼開下去, 又何止只開十年. 我想這大概是他們推銷訓練課程最後一堂課的內容了, 買者只要腦袋稍有不清, 或立場稍不堅定, 定會墜入圈套, 經理同志的話, 實在是半點不假, “無懈可擊”. 又過了幾分鐘, 他指指窗外, 笑容滿面地說, 這輛車是你的了. 原來他的手下早就把車開過來, 等待這戲劇性的一剎那呢.

買車後, 我感覺一般, 我以為太太是家裡最興奮的一個, 不多久, 我就發覺我錯了. 鄰居有一小女孩, 和我女兒年紀相同. 他家有 Van, 兩家經常一起出去, 只要路途稍遠, 我們就坐一輛車. 兩家計劃星期天去一家相當遠的餐廳, 我就說今天坐我們新車吧. 上車後沒多久, 小傢伙就忍不住了, 問鄰座的小女孩, “Do you see the new car?”. 這家人很熟也就算了, 出去散步碰到對面美國人鄰居, 她也是這麼一句, 把媽媽窘得, … 以後有好幾天, 她去學校不肯坐小推車了, 非要坐 “new c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