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出生時有21英尺(大約53厘米)長、7磅14盎司(大約7斤二兩)重,屬於個長(90%)體大(54%)的嬰兒。以後的一年半載,孩子體能發育幾乎樣樣滯後。四個月大的嬰兒應會單側翻滾,八個月坐如泰山,十個月扶手而立,十一個月腹撐站立,十二個月瞬間金雞獨立──走路,每一個金科玉律至少讓孩子躊躇一個季度。看來,孩子沒有什麼得天獨厚的運動天份或者天工天降的運動潛質。不僅如此,孩子還正南齊北地膽小──害怕說話聲大,忌諱除草吸塵,怯懼生人水響。且不談颳風下雨電閃雷鳴,一個噴嚏定惹孩子叫哭連天啕聲不絕。說來,孩子沒有什麼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無畏膽量或者天不怕地不怕的豪邁氣概。
由此可見,孩子屬於天生不好動的一類。不過少了身體力行,反倒雕琢了孩子隨遇而安的個格。不能單側翻滾順聲而去,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眼不見心不急;不能坐如泰山高瞻遠矚,就重複不愁吃喝的今日、又不圖報負的明天──吃得單純睡得香甜;不能扶手而立隨心所欲,就左手捭右手打造覆手翻雨的景致──壹手清風倆手白雲;不能腹撐站立屈伸自如,就頤如氣指身邊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狐朋狗友(玩具)──單一重複但卻溫馨隨意;不能站乃至走,就繼續沒有輝煌更沒有苦惱的簡單節奏──會的開口笑、不會的不思量。
不難發現,孩子還屬於天生膽怯的一類。不過少了膽量自信,反倒成就了孩子聽話、尤其言從計聽老師的話。每當孩子在家企及矯情的時候,只要提及老師的尊姓大名(Erin小姐、Jeff先生、或Hollie小姐),孩子就立刻戛然而止判若兩人。老師就是至理名言,句句是真理,一句頂一萬句。
自從參加黃老師指導的唱詩班以後,黃老師動人的歌喉就成了孩子心目中無以倫比的榜樣,前不能有古人,後不可能有來者。如果硬要說山外有山的話,那麼孩子篤定音樂老師只會在上帝之下萬人之上。
對空手道教練Marchand的先生認識也是至高無上。單憑教練經常天花亂墜一段近似童話的切身經歷──自幼鍥而不捨攀援上下足有100節猴架(單槓)的感人事跡,更讓孩子一葉障目:教練既有成龍騰雲駕霧的身手,又有打不敗踢不倒的少林功夫。
初見游泳教練Cindy女士時,孩子在水中只會單一的狗爬式。四次指點迷津之後,孩子竟技高膽大如魚得水,甚至一氣可以潛游半個泳池。如此神速的進步,不讓孩子對教練頂禮膜拜都難。
如今時過六載,孩子已經長到49英尺(大約124厘米)、58磅7盎司(大約53斤)重,仍屬人高(88%)體重(90%)的兒童。隨和的本性的確少了點闖蕩精神,但謝天謝地,我從來不必緊鑼密鼓:火不能碰,電不能動,刀不能試,見了生人不能聊!人生不會太圓滿,諸事都會相得益彰。
(二OO九年七月四日,美國獨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