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学》一篇中,除前面提到之外,还有以下几个要点。
一、父母与弟子,各司其职
颜子写道,邺城陷落后,我家被迫迁徙进关。我儿思鲁曾对我说:“朝廷已经没有禄位了,家中也没有积聚的财富,让我去做些体力活,用来养家吧。老是接受你的学业检查,勤劳于经史之中,不能尽儿子的责职,我心中怎么能安呢?”我命令他说:“做儿子的应该以养成学业为心思,做父亲的应该以教育子女为要务。让你放弃学业去找钱养家,能使我们吃好点穿好点,我们吃在嘴里甜吗?穿在身上暖吗?如果你能专心学习先代圣贤之道,保持家族门风,即使粗茶淡饭,我自心甘。”
这,就是传统中国家长的心思。父母再苦再累,也不希望子女放弃学业,赚钱来补贴家用;而希望他完成学业,学有所成。教育子女,是父母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放弃教育,是父母严重的失职。如今我国尚有许多失学儿童。请这些家长们读读《颜氏家训》,比较一下,人家身为俘虏,仍不忘父母之责;而你们却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让儿女稚嫩的双肩挑起家庭的重担,于心何忍哪?
二、好问者少谬误
颜子说,《尚书》中说:“好问就宽裕。”《礼经》中说:“一个人学习而没有学友,就会孤陋寡闻。”(即《学记》中的“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大概必须相互切磋才能启发人的明智。看见有人闭门读书,以自己的心意为老师,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到了大庭广众中,荒谬、失误、差错,比比皆是,真是漏洞百出了。
这已经被现代教育理论所证明。只有好问,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谬误。学习是一种相互交流,取长补短的过程,相互启发,共同切磋可以启迪思想,纠正谬误,闭门读书则会视野狭窄,自以为是。在今天这个信息时代,封闭式的学习更是不可取的。因此,笔者在读书时,偶有所感,都贴出来,与人探讨,不是说自己有多高的悟性,而是希望得到高人的指点,竭力避免主观性和孤陋寡闻啊。
三、典故必须亲眼学
颜子说,谈话写文章,引用古代文献,必须亲眼看过,不要全信听来的传说。江南的里弄,有些读书人不学习研讨,羞于说不知道,道听途说,勉强进行辩护掩饰。叫“征质”为“周、郑”〔因为有过周郑交质〕,说“霍乱”为“博陆”(因为霍光封博陆侯),上荆州必称陕西(因为荆州在峡西),下扬都说去海郡(扬州古称海郡),说吃饭就说餬口,称钱就叫孔方,问迁居就叫楚丘,论婚姻就说宴尔,说到“王”就没有一个不是“仲宣”(王粲的字号),说“刘”就没有一个不是“公干”(刘桢的字)。共有一二百件,转相引喻,寻问这些典故的来历,没人知道原由,运用的时候常常不得要领。
典故是语言的精华之一,但过分的使用,也会使人觉得不知所云。特别是现代人,大多胸无点墨,你要是使用了一定数量的典故,就会使他们觉得莫名其妙。除非你不厌其烦地加注释;那样,典故浓缩了故事与特定意义的优点就不复存在了。从另一角度说,学习应抱着科学的态度,一丝不苟,来不得半点马虎,汲取知识务必准确无误;切忌一知半解,甚至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如若不然,轻者贻笑大方,重则害人害己。
四、文字是学问的根本
颜子说,文字,是经典的根本。世上的学人,大多不知晓字的音形义。读五经的,认为徐邈《五经音训》对,而许慎《说文解字》错;学习赋诵的人,都相信褚诠的《百赋音》,而忽视吕忱的《字林》;学习《史记》的人,专看徐野民、邹诞生的音义而废弃篆籀字形;学《汉书》的人,高兴看到应劭、苏林而忽略《苍颉篇》、《尔雅》。不知道字音是文章的枝叶,字义才是文字的根本。至于看见服虔、张揖关于音义的书就觉得很可贵,而对《通俗》、《广雅》这样的书却不屑一顾。对同出一人之手的著作,居然如此厚此薄彼,何况对不同时代不同人的著作呢?
学者以能够博闻强记为贵。各郡国的山河名称,各官位及大姓名族,衣服饮食,器皿制度,都要寻根问蒂,得到它的根本来源;但对于文字,却漫不经心;有的连自己的姓名都弄错了,纵然能不错,也不知道怎么得来的。
学习切忌好高骛远。知识好比高楼大厦,文字好比沙石砖瓦,没有一砖一瓦,岂有高楼万丈?基础不牢,大厦岂能稳固?想要学业有成,就请从基础抓起。但我们现在的教育,却完全不是。把识字贯穿在阅读中,每篇语文课文,出现十来个生字,对文字只是这样的零敲碎打;甚至生字让学生课外解决,如预习时抄N遍。在课堂上,则抛开原文而热衷于讨论每段话的大意和中心思想。到高年级,还有个什么写作特点的讨论,好像这些小学生都是文学评论的专家。美其名曰,是发展智力,其实,连基本的字词都没掌握。这种弃本逐末的教育,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