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的故事 (之一)
Richard is a beautiful boy.
有子万事足。我自从有了宝宝,心境徊然不同,弃我去者,昨日之事,爱之焦虑,
天涯之孤单,都象日出后的黑暗,一下消失了。朝阳里,一朵平凡却温馨、质朴而
美丽的花,开了。
宝宝出生四、五天后就会笑了。他喜欢换尿片还有洗澡。每当他躺在换尿片的床上,
脱下尿片,两只小腿被解放了,快活地上下乱蹬。我两手各抓住一只小脚丫,一上
一下象蹬脚踏车一样地摇动,宝宝就对我开心地笑。我对他一遍遍地唱:Richard
is beautiful. Richard is beautiful. Richard is beautiful. A beautiful,beautiful
boy. 我对丈夫说:你说,我们这么爱他,他知道不知道?
宝宝长得很好,每次到社区幼儿护士那里检查,他的各项指标都在曲线的顶点。但
是他有皮肤过敏症,看过医生,甚至专科医生,用了不少外用药,还是时好时坏。后
来发现如果给宝宝吃大豆做的婴儿配方,他就好很多。看来他对乳糖之类的东西过
敏。
最累人的事是夜里起来喂奶。半夜宝宝哭,我爬起来为他热奶,喂过之后他又不马
上睡,放在床上他就哭。我怕吵了母亲和丈夫。就抱著宝宝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哄
他睡觉。想起以前学过的一首儿歌,就为它配了曲,边走边唱:
风不吹,浪不高,
小小船儿轻轻摇。
小宝宝,快睡觉,
小宝宝,快睡觉。
风不吹,树不摇,
小鸟不飞也不叫。
小宝宝,快睡觉,
小宝宝,快睡觉。
风不吹,云不飘,
蓝色天空静悄悄。
小宝宝,要睡觉,
小宝宝,要睡觉。
就这样,宝宝被宠坏了。直到十八个月大,他夜里才不吃奶了。
宝宝,几点了
家里有我母亲照看,所以宝宝三个月的时候,我回学校上课去了。生宝宝前登记的
会计证书的两年全日制课程,只差半年学完。现在虽然当了妈妈,又能回来上课(
Part Time), 感觉挺好。除了一点小周折:因为课程的安排上时间不对,还有公车
周票的事,我找到见习HeadTeacher,当我提到我有一个三个月的孩子时。这个平时
教课马虎,态度傲慢的德裔的中年男人,突然对我出言不逊。谁管你有三个月的Baby,
我是HeadTeacher,不管你们这些事。我很生气,也不客气地和他吵了起来。一肚子
气地回到教室跟同学们一说,他们也同情我。同学中大多是亚裔,有不少是当了妈
妈的女生。大家都不喜欢他的傲慢态度。一个女生还说,那个老师曾对一个当妈妈
的女生说:这里是学校,不是 Baby Sitting Mother 的地方。 下课时,我去找到以
前的HeadTeacher(教务长) 正式提出投诉,那个见习的教务长就在旁边,看我不软,
竟编造借口为自己辩护。息事宁人的Head Teacher 赶紧为我解决了问题。
当时宝宝还吃一部分人奶,我午休时间把奶挤出来,带回去喂给宝宝。下午下了课,
一般要三、四点了。赶紧坐车往家赶,给宝宝喂奶,这时,母亲抱著宝宝在房间里
一边看着钟表,一边走来走去,已经等得很急了。
过了一段,母亲对我说,宝宝会看表。我不信,宝宝才四个月大。她说是真的。
原来,每天下午三点一过,妈妈就等焦急地我回来,抱著宝宝一边在客厅里走来走
去,一边嘴里说:“几点了?”说的时候,就抬头看墙上的钟。这个时候的宝宝,
垂直地被包在怀里,还得托着头。他的小眼睛却会跟着人看到墙上的钟。后来只要
一听说:“几点了?”宝宝就会抬头看墙上的钟。我们一试,如果如此。本以为宝
宝只是在自己家有这样反射式的举动。有次在同学家聚会,我们把宝宝也带去了。
丈夫抱著宝宝,开玩笑地对宝宝用中文说:“宝宝,几点了?”宝宝的眼睛立刻瞟
向墙,找到了墙上的钟。我们不相信。换了个位置,又试。宝宝还是往钟那边看。
“鬼仔”会打人了
宝宝十一个月时,会走路了。母亲探亲假期满,回国了。我不得不中断了学校的课
程,一个人在家带孩子。那时我还不会开车,几乎每天早晨,我就用手推车推着宝
宝走上十几二十分钟的路,到附近的公园去。看看花鸟树木,在转椅、滑梯、沙坑
周围玩上很久。中午时候回家。宝宝总是很喜欢出去,乖乖地坐在车里。小脑袋随
着车子摇晃着,稀疏又柔软的金发卷发在朝阳中发亮。
这时的宝宝,长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幼儿。明亮的眼睛,精致玲珑的鼻子、嘴和下
巴,园胖的脸蛋,两只耳朵很大,一头浅色的卷发。摇摇晃晃走起路来,象一只小
玩具熊。在街上,总是招来人们的目光。丈夫带他出去,回来跟我说起,街上一群
的女孩子甚至停下来,欣赏宝宝,跟宝宝说话。
人们总说“Terrible Twos",意思是说孩子到了两岁左右就很淘气,特别爱闹脾气。
宝宝还不到一岁,就成了一个很难带的孩子。有时,从公园回家,想起要买点东西,
推着宝宝的小车走进商场。刚一进门,宝宝一个鲤鱼打挺,一边上下左右不停地掀
动着被安全带系住的身体,一边大声哭叫。是渴了?饿了?还是想下车?还是想回
家?还是想去别的地方?我叫也叫不停,按也按不住。旁边的人不由得住足观看。
我只有手忙脚乱地推着哭闹的孩子回家。
住宅周围的社区,华人并不是很多,但附近的公园,每天早上都聚起一帮同胞。除
了一个从广州来的与我年龄近似的女人,带着一个大宝宝一岁的孩子。(我们成了好
朋友。)其它的多是五、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有的带着孙子孙女。大家见面用广东话
聊天,(他们多是从广东、香港等地来的。我住深圳两年学来的广东话派上了。)也
算他乡遇知音,大家说些家长里短,国内国外,天南地北的事,熟络融恰得象老朋
友。他们等人凑齐,就围成个圈由一个人带着,做起运动。我和宝宝来的时候,他
们就说:“鬼仔来了!”洋人在他们嘴里是“鬼佬”,宝宝就成了“鬼仔”。名字虽
然不好听,但他们都喜欢宝宝,见了就把他抱起来,逗他玩。一个退休女医生,眉
开眼笑地把宝宝抱起,对他说,“我一见到你,心里就特别高兴。”
一次,宝宝在沙坑玩,旁边一个三岁来的男孩,(是一个奶奶的孙子,)攀着滑梯的
护栏也在玩。宝宝抓着护栏站稳身体,抬头看到眼前高他一头的男孩,抬起小手给
了男孩一掌。男孩受到小不点的气,十分委屈,一面哭,一面打回去。宝宝却笑着,
偶尔也还一巴掌。旁边人们见了,觉着新鲜有趣,一边笑着,一边相互告知:“鬼
仔会打人了。”。
在澳大利亚这样的移民社会,不同的种族共存,甚至通过通婚来融合。我和一个欧
裔的人结婚,亲身体验着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接触,交融。感到在这样的社会里,
无论对于我,对于我们的同胞,还有我们的后代,生存之道应该是接受和吸取不同
文化的优点,发挥出多元的、新生的、综合的优势。然而,从文化、价值观念上,
我们可以有理性的选择和调整,情感上,确实不容易一朝一夕地改变。我很安于我
的现状,这样带着宝宝,什么都不想,在一个我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同胞们相处。
情况很快有了变化。我感到身体有些异样。当过医生的阿姨让我去检查。结果,我
又怀孕了。“宝宝很快就要做哥哥了。”周围的人这样说。也是的,宝宝还不到一
岁,他没有准备成为哥哥。我们也没有准备。后来我去做B超,竟发现是怀了双胞胎,
吓了一跳,我们只住着两间卧室的公寓,连洗衣房都是公用的。于是赶忙看房、买
房。不久,买到了一个有三间卧室的房子,搬出了这个社区。